深夜，二岔子知青大院還有一個房間亮著燈，不是馬林記憶中的房子，像是後蓋的。

房間裡三個人正在說話，“衛二哥，你的腳還疼啊？”

衛駿喆雙腳泡在黑水裡臉色難看，找中醫配中藥熬煮出來的湯，泡腳為了緩解疼痛。

插隊下鄉那日屈辱一跪，腳踝就一直疼，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是踝關節急性損傷。

疼了一個月還不見好，懷疑是關節炎，最後找了中醫配了泡腳的藥。

腳疼導致衛駿喆無法下地幹活，只能每個月交5塊錢給大隊免除勞動，他不是心疼錢，是現在二岔子大隊社員對他的指指點點。

下鄉裝病不幹活，用錢買輕鬆，典型資本家大少爺作風，還有人自薦上門，要伺候他做飯洗衣，一個月給3塊錢就行。

作為大院裡清高孤傲的衛家小兒子，無數姑娘追捧的小王子，淪落到隊裡大媽大嬸也能隨意諷刺挖苦的地步，還有一群熊孩子追著他喊瘸少爺。

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想到此處，衛駿喆又悲又痛，雙手將褲子抓起褶皺，強忍著讓聲音平緩，“可可，終究只是疼痛罷了，好好養養就好了。”

聽到衛駿喆喊肖可可，苗秀娟目光一閃，語氣有些擔憂，“再過一個多月就要下雪了，二岔子冬天也很冷的，大隊裡不少上歲數的老人一到冬天就腿疼。衛二哥，你這腳踝還得好好養。”

肖可可聽到苗秀娟這句話指甲摁進手心，這個小狐狸竟然對衛駿喆起了心思。

肖家姑娘一向待價而沽，父親來信簡單講了衛家發生的事兒，勸她過兩年回城再說，和衛家的親事容後考慮。

肖可可給肖安然和肖承志都寫了信詢問，肖安然挑挑揀揀的說，總之衛家大房很慘，長女守寡，長子橫死，次子下鄉，衛家沒有太多可利用的優勢。

肖承志回信簡簡單單，只說衛家不值得她嫁。

按理說，肖可可這種性子一定會聽從家人的意見，不料她見到衛駿喆竟然陷進去了。

或許是插隊下鄉兩年多，讓她厭惡地裡的莊稼，山上的柴禾，冬天透風的土房子。

堂妹肖安然在城裡享受生活，哥哥弟弟在城裡吃香的喝辣的，憑什麼家裡唯一的女孩下鄉吃苦。

見到大院裡精心培養出來的衛駿喆，她動心了。

她想家，沙發軟床暖氣，鮮豔的裙子漂亮的皮鞋，如今的她灰頭土臉。

盤算著自己掌握的資訊，衛駿業一死，衛駿喆就是衛家長房唯一的兒子，將來不說衛老爺子，衛僕成的資源也是他的。

衛僕成老謀深算，沒聽說有什麼變動，只要他不倒，衛駿喆就有崛起的機會。而且衛玉人和衛玉蘭都活著呢，衛家長房還沒倒。

衛駿喆對苗秀娟的關心沒反應，大院裡比她還黏糊的姑娘多的是。下鄉前他只是知道有個家裡要訂親的物件肖可可，小時候記憶裡那個扎兩個辮子笑起來甜甜的女孩。

到了二岔子，肖可可幫他領糧食，知道他腿疼找鄭大隊長溝通用錢換休息，還幫他出主意單獨蓋個知青屋。

往日不入眼的事兒，肖可可做起來讓他心裡暖暖的，大哥離世，大姐夫變植物人也死了，加上下鄉和腳踝受傷，他內心深處彷徨失措。

肖可可忙前忙後陪他去看病，還找老中醫開藥，知青院子裡有人開玩笑，媳婦兒就是疼男人呢，他聽後不反感。

她是他生命裡的一道光。

“苗知青，可可給我找的藥很好，我泡了兩天很舒服，只要堅持泡三個月，過年前就會好的。”

“還有，我跟可可在大院裡就認識，她以前就喊我衛二哥，這個稱呼你不適合，還是叫我衛知青吧。”對苗秀娟稱呼他衛二哥，他不喜歡，確切地說可可喊的衛二哥讓他喜歡。

衛駿喆的雙標讓苗秀娟臉上表情快控制不住要崩了，再聽到苗知青三個字，對比可可的稱呼，心裡難受委屈。

倔強留在原地，她就不想讓肖可可和衛駿喆單獨相處。

肖可可輕柔捋著額前頭髮，“娟兒，天也晚了，讓衛二哥早些休息吧。”

“衛二……衛知青，那你好好休息。”苗秀娟臉色通紅，起身告辭離去。

等她出屋，衛駿喆跟肖可可的話從沒關嚴的門縫裡傳出來，“我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她的稱呼，下次你不要帶她來了。”

肖可可安撫著他，“雖然我們兩家提出過訂親，但畢竟沒成真，就算訂親也不能私下單獨見面。苗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