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方才盛世的離去,門口處的警衛頓時放鬆警覺,脫離了崗位。顧南溪管不了太多,繞過鐵門走了出去。
半島別墅外,是一條寬闊平靜的馬路,沿著墨綠色的山脊往下延伸。確實如管家所言,看不到任何車輛。
右手處筋骨拉扯著疼,顧南溪一咬牙齒,乾脆步行下山。
她不想打電話叫車,也不願意驚動別墅裡的任何人。即使她恨著盛世,但也不願意讓他看到這些傷疤。
垂落下的手,不斷的往外溢著血,打在顧南溪的長裙上,星星點點。原本身體就較為虛弱,加上此刻血液的流失,顧南溪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整個人虛晃起來。
“咚”的一聲,禁不住頭昏目眩,她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被摔遠的手機磕碰到旁邊的石子,竟鬼使神差的碰到了電話簿。紫色的熒光照亮在面前,她看了看上面陸西顧的名字,終於喘著粗氣,奮力的支起身子爬了過去,用沾滿鮮血的手指點了點那個名字。
陸西顧剛泡完熱水澡,全身裹著浴巾,拿著身體乳正準備吐吐沫沫時,皮包旁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踩著室內拖,慢悠悠的拿起電話。看到顧南溪的名字時,眉眼頓時有了笑意,快速點開,語調輕快的說:“怎麼,這麼晚來找我討飯吃?”
話音剛落,滋滋撓撓的電波里傳來顧南溪虛弱的聲音,“……救……救我……”
彷彿多年前,美國哪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也是這樣氣若游絲的聲音。陸西顧慌了神,立刻跑去衣帽間,換了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抓起桌上的包,快步衝了出去。
車庫裡車輪與地面的摩擦,急轉時發出的刺耳聲,打碎夜晚的平靜。陸西顧已無暇顧及太多,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看著前方。馬路兩旁漆黑的樹影,如掠影般快速往後倒去。世界急促的奔跑、旋轉,就像他此刻動盪不安的心。
顧南溪與她,並未有血緣關係。
初見時,顧南溪才剛到美國,而她也不過是高她兩屆的學姐。
彷彿是經過人生波動的衝擊,她整個人病怏怏的毫無生氣。她怯懦、驚恐、拒絕與任何人交流。
那雙黑亮圓潤的雙眸,像極了從小黑屋出來,慌亂不知錯所的孩子。她很心痛,或許不只是在心痛她,更多的是在感觸當年被扔進小黑屋的自己。
天性使然,感同身受,她與顧南溪的靠近,更像是一面鏡子,將自己所有的軟弱倔強變得鮮明。
她並不是容易讓人親近之人,卻唯獨允許顧南溪在她世界裡放肆。自己的人生慘不忍睹,所以更希望,那個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獲得更好的珍視與對待。
陸西顧雙眼怔怔的看著前方,穩穩的抓著方向盤,左腳踩下油門,油門“轟轟”直響,沿著前往半島別墅的方向,不斷加速。
爬上山時,她將車速放緩,車頭燈光打量,一遍遍的撥打著顧南溪的電話,視線卻始終未錯過路上的半點痕跡。
顧南溪的電話遲遲無人接聽,電話裡不斷傳來系統女聲,陸西顧心裡難免焦躁起來。嘴裡不斷的重複:南溪,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啊!
走了很長的路,終於在半山腰的位置,車頭燈光打落的地方,蜷曲著一個身子,白色的裙邊,漆黑的頭髮散亂開。咋一看,有些嚇人。
陸西顧躡手躡腳的開啟車門,快速的衝了過去,扶起地上的人,撩開長髮,定睛一看,頓時面色煞白。
這不是顧南溪是誰!
顧南溪白色的長裙上,到處是血跡,臉色異常的蒼白。翻動的動作喚醒了她的意識,車頭燈的光線過於強烈,晃得睜不開眼。顧南溪軟在她懷裡,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南溪,別怕,我馬上帶你去醫院!”說罷,扶起意識渙散的顧南溪,踉蹌著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將顧南溪安頓在副駕駛,慌忙拿下旁邊的安全帶,剛準備給她帶上,卻發現顧南溪擱置在旁邊,那隻無力的右手。
黑色的蕾絲手套掩蓋得極好,將紅色的血液浸染,絲毫看不出一絲痕跡。露出的蔥白指縫間,血液已經乾涸,貼合著面板。
陸西顧頓時感覺呼吸一滯,快速抓起那隻手,果斷將面上的手套脫掉,撕扯的疼痛讓昏迷的顧南溪顫抖了一下。車內的燈光打落下來,顧南溪手背上的那片鑲嵌的玻璃片,劃亂了陸西顧強作鎮靜的心。、
她快速的拿起儲物盒裡的電話,撥了過去。不到五秒,電話就已接通,已顧不得寒暄,陸西顧急切的吼道:“我要你立刻安排全院最好的外科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