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雪域之旁,便是毒龍荒漠。
寒燥的分割,造成一派春日奇景。
春分地帶,世有蠻人寄居。
一名五大三粗、足有成人高壯的蠻族小兒,不知為何站在土丘草地雀躍。
遠處蹦來一位蠻婦,只把粗布圍胸,荊棘做裙。
看那蒲扇大的巴掌,怕不是一下能拍死一隻牛犢。蠻人,確實蠻人。
那婦健步如飛,幾步躍上矮丘,笑呵呵一巴落下、帶起一陣呼嘯就朝著蠻兒後腦勺拍去。
天啊,她這一下拍實,怕不要直接就把人打死!
好在想象中的情形未曾發生,婦人巴掌終究未能拍實,粗壯蠻兒依舊如同傻子般雀躍著,朝著遠空指指點點。
而那婦亦愣愣盯著北方——
空氣裡暖風徐徐,北空卻是冰風肆虐,幾道透明的長虹,橫貫而過,遠遠灑向未知的盡頭。。。
。。。
麻衣、爛刀、爽朗的笑。
也不知是什麼讓十尺大漢霽顏,興許是柳毅坦然的表情,興許是他擺在桌上、那口意欲用來迎敵的、同樣破爛的柴刀。
君子識友呼?以杯水論交。
這世間的確有種氣場,或霸烈,或堅韌、或猥瑣、或智珠在握。總之,那是一種易於引起共鳴、碰撞的無形氣息,多半能夠冠名氣質。
時有杯水之交以託命,時有兄弟義氣生叛逆。
很難說交情能否被資料化,柳毅以理性秉承己念,總認為是可以的。
譬如他對常磐就能給予相當的信任,哪怕二人念頭時常不合。無他,深交在爾。
再比如面前大漢露出真誠的笑,目光中七分是欣賞,三分有惺惜。
柳毅臉上冰冷褪去,同樣露出一副寬以待人的表情。
其實他心中戒備,反而比方才更重!
世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就像一見鍾情只是扯鬼。真個有了,也僅僅為佔有美好的慾念,披上一層好聽的外衣。
怎不見有人對己所惡者一見生情,彼之所圖不過彼所欲,初初相識,哪來扯談的情,一見起欲還差不多。
若非被美麗所惑,要不是本身意志不夠堅定,何來迷戀之說?
情是純粹,不該參雜太多**,或者個人主觀好惡。日久生情,便是這個道理。
也許柳毅無權全盤否認自己不願相信的東西,可他寧可更多扼殺一切不確定因素,只把能把握的,掌控最好。
這也是夫子的處事方式,柳毅耳濡目染。
“這位——朋友,不知有何見教?”
柳毅稽首,示意壯漢落座,故作成熟,不去看常磐難看的面色。
的確,任誰背後站著如許敵友未明的非人類,只怕感覺都不會美妙。
巨漢給人的壓力太大,非止體型,更包括那蘊藏在磅礴肌肉下的爆炸性力量!
無疑,巨漢修為不高,對於內功一竅不通,體術修為亦不過堪堪築基,不比柳毅強多少。
可這不代表,他實力不行!
同樣築基,效果絕不相同。
所耗輔助條件是一,訓練法門是一,天生稟賦更為重中之重。
譬如柳毅築基,耗去靈藥無數,煅體方式也是頂尖,哪怕天生稟賦一般,效果也要遠勝旁人!
同樣築基,柳毅力量不比人弱,敏捷更要超出不少,最可怕,他那恐怖的恢復力,除非達到煅體洗髓、等若內修高手先天境界,在那之前,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夠擁有!
現在,無需常磐多言,光柳毅就在巨漢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壓力,生命的威脅!其人戰力,可見一斑!
看巨漢裝束,只怕非是什麼善類,至少多半不是名門新秀。
柳毅那把爛柴刀,實有名頭,華光內斂,非復尋常。
至於巨漢別在腰間的爛刀——
償習辨器之術,連柳毅都詫異,果真好一柄爛刀!
最明顯,巨漢顯然並無高明築基法門,身上肌肉線條僵硬,缺乏柔韌。
看得出,這根本就是靠著壓榨潛力,強行築基,不講潛在陰陽協調。
事實上,江湖中許多散人、小宗派弟子,都是這般修煉,極大妨礙了本身前途。
連柳毅心中,都為那壯漢道聲惋惜。
巨漢自不知其所想,兀自拉來條凳子,一屁股坐下。
咯吱!
長椅在他身下變成了板凳,扭動的椅腿,讓柳毅不禁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