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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總也不逮勁兒,這天下事天下人管得,眼見這朝廷腐敗,汙爛不堪,一場災荒下來,饑民無數,我心裡針扎一樣難受哇!想那八國聯軍不過數萬之眾,撮爾蠻夷,煌煌天朝,百萬精兵盡是抵擋不住,還不如義和團來得解氣!北洋水師,花費巨糜,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哼,這大清國的朝廷,扶不起的阿斗,我泱泱中華亡國滅種之禍近矣!”

關海山激動不能自已,站起身來,繞到桌前,揹負雙手,繼續說道:“後來遇到革命黨,加入光復會,追隨黃先生左右,方才明白,縫縫補補是無法挽救這個國家,唯有從根本上,徹底剷除封建統治,推翻滿清政府,建立共和政體,引入西方民主制度,改良社會,中國才有希望!”

圖紙

關海山原本是正宗八旗子弟,也曾寄厚望於變法維新,君主立憲,及至改革失敗後,才徹底對清朝政府斷了念想:什麼立憲改制都是狗屁,無非是苟延殘喘的花招伎倆,轉而堅定信念,鐵了心要透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推翻大清江山。

隆泰未曾受過半點革命教育,對於革命黨的政治主張是似懂非懂,但他早年與維新派過從甚密,十年前也曾滿腔熱血,心灰意冷只是這兩年的事。不管怎麼說,起碼有兩點他是極為明白的:維新變法搞的是君主立憲,維持正統,革命黨是要徹底推翻,改朝換代,說明白點就倆字兒:造反。

隆泰佯作低頭吃茶,心思卻是轉得極快,好幾個念頭在腦袋裡倏地閃過,到底拿不定主意,決意按兵不動,探探對方的意思。

關海山拭去淚花,沉默半晌,他並不指望靠幾句話就能打動隆泰,惟自輕輕地嘆息一聲,陡然間已經恢復了平靜,回身穩穩地坐下飲茶。

隆泰的心思他是瞭解的,君子曉義,小人曉利,隆泰雖然兩手空空,終究是部曹堂官,至不濟還有月例官俸可以巴望,年過不惑,不能不為後半截兒多多考慮,如今若是倒灶重來,不啻為人生一大抉擇,不管最後選了誰,都只能一條道兒走到黑,絕無轉圜餘地。

“霖霜”,隆泰微微向前坐直,欠了欠身,說道,“你說的都在理,大家眼瞧著心知肚明,只是這世事如棋局,大清的江山坐了這麼多年,難道就邁不過這個檻兒?”

關海山聞言,眼中波光一閃,正想駁斥他昏聵,忽然意識到,這是對方下的套,旋即平靜下來,默然一笑道:“君心,我心,心知肚明。”

隆泰站起身來,悠悠地來回踱步,轉念沉思。

宦海浮沉,大起大落他是見得多了,朝廷邸報日見兇險,隱隱約約地也感覺到玉廈傾頹,朝不保夕,大清國啊,大清國,難道真的氣數已盡?心裡不由地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立場開始動搖。

其實隆泰所懼怕的並非是清朝的滅亡,他擔心的是衣食俸祿沒了著落,老大光棍兒,下半輩子可怎麼活?萬一真要是打起仗來,兵荒馬亂的年月,誰又顧得了誰呢?是時候找找退路了。

他心裡盤算過幾多回,從當前看,大清國的運勢,十分裡已經去了七分,命若遊絲,無非苟延殘喘吊口氣罷了,往深處想,自己總得找個靠山,洋人巴結不上,也未必靠得住,關海山到底是自己兄弟,知根知底,雖然跟革命黨混,是個殺頭的罪過,但只要自己把持好度,涉足不深,躲到後頭,扇扇陰風,點點陰火,觀望觀望,也不至於落下什麼把柄,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若是鬧不成,或是革命失敗,給朝廷滅了,自己照舊回去吃皇糧,這樣算計,雖是兩面三刀,小人所為,但終究不吃虧,算得上是明智之舉。

琢磨到這裡,隆泰抱定主意,已是雙目炯炯,沉吟道:“兄弟,話即到此,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你我二人相識也快二十年了吧,過命的交情,大可不必藏著掖著。”

關海山取下紗罩,撥弄火燭,看著搖曳的火光,良久,深深地透了口氣,一字一板地說道:“斷不教兄長為難,若兄長辦得到,自當厚報,若辦不到,就當兄弟未曾來過,你我二人從此分道揚鑣!”

“哦?!你倒說說,所為何事?”,隆泰不禁一怔,隨即點頭問道。

關海山嘴角微微吊起,咬咬銀白牙花,冷冷一笑,說道:“京畿城防圖!”

“就這般?”,隆泰突然長吁一口,放聲大笑。

關海山被這笑聲打懵了,茫然不知所措,卻轉眼已是明白:隆泰握有此圖!不由地一陣興奮,“還請兄長幫襯則個!”

“哈,兄弟也太抬舉我了,我既不是大將軍,也非八旗都統,何來此等機要?”,隆泰笑吟吟地譏諷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