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筆帶過,除此再沒有什麼蛛絲馬跡新發現。倒是幾個看門的小廝吹得玄乎其玄,熱火朝天,隆泰樂得摻合,仔細一問,原是四野謠傳,再有添油加醋,全較不得真。老隆不甘心,又尋到管事的宗正,偏是謹小慎微,沒待隆泰開口盤問,立馬擋了回去,隆泰吃了軟頭釘,死乞白賴又濺了半天唾沫星子,堂官生怕他受了誰的指使,不敢受了牽連,一個勁地左右而顧其它,終了,只獲得三字真言——‘莫須有’,隆泰擔心事傳開,跑到旁人耳朵裡,也不敢強逼,訕訕離去。
隆泰那裡沒有返回任何利好的訊息,並沒有出乎關海山的意料,反而是在意料之中,更加認為龍脈之事是極為可能,他自有一番理論:機要秘事,自是不露痕跡,口口相傳方是正理,捕風捉影,似有似無恰恰說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既然查無線索,那麼著手進行第二步:偷東西。關鍵是怎麼個偷法,透過兩天的觀察,隔壁院落的情形,七七八八已經明白。惜乎李蓮英家大業大,平日裡來來往往奔走的下人就有三四十口,什麼門房、賬房、廚師、花匠、丫鬟,聽差,老媽子,護院壯丁等等,是應有盡有,還養著七八條虎頭獒犬,拴在各院樹下陰涼處,一見外人就渾身黑毛倒聳,原地跳躍,齜牙咧嘴,嗷嗷叫喚。很明顯,明火執仗斷然不行,半夜爬牆摸窗戶也不靠譜。
兩人討論許久,打定主意,仍舊從廚房打洞,挖通地道。
翌日,關海山擺弄羅盤尺度算好經緯距離,在紙上仔細勾勒。防著差之毫釐,隆泰還在院兒裡沙地澆水,堆出沙盤模型,悉心算計。可是東西究竟在哪裡,誰也不知道,接連提審劉五幾回,連哄帶嚇,軟硬兼施,確定他也是不知道,當時只是想碰碰運氣,幻想瞎貓拿住死耗子,並不存有多大指望。
事已至此,惟有自力更生。
論起打洞挖坑的本事,此二人一個是大內侍衛,綠林大盜,一個是老兵油子,幹起這般勾當自是輕車熟路,不在話下。
諸事預備妥當,是夜,月上枝頭,倆人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兒迷糊,前門大街外傳來一陣鑼梆:“咣!咚——咚!咚!咚”,一慢三快,夾雜著打更的聲音:“四更天吶——,關緊門窗,小心火燭!”
二人警醒,起身換過地龍衣,倒納千層底的極鞋,紗網遮眼,黑布蒙臉,肩負捆龍索,手拿百納囊,抬了抬背膀,收拾妥當,當下吹燈拔蠟,藉著月光擰身出屋,悄悄摸到灶房牆角處。
挖洞
此處磚牆離地一丈有餘,隆泰暗自提氣,施展壁虎遊牆功,‘噌噌’兩下,雙手搭上牆頭,側耳傾聽,毫無動靜,再慢慢探出腦袋,四下打量,確是無人。
隆泰隨即躍下,對著關海山打個手勢,後者會意,進到伙房,二人卻並不似劉五那般蠻幹,急著打洞。
隆泰取出鐵錐,輕輕敲打隔牆下沿牆面,關海山則手握一隻聽筒貼住細聽碰撞發出的不同回聲,摸索尋找薄弱處,片刻功夫,已然選定,關海山揚手止住隆泰,接著從衣服掛件上取下撇刀,慢慢颳去牆面,果然見到牆磚縫隙,摳出幾許浮土,旋即又用筷子粗細的鋼針淺入,不敢弄出聲響,驚動四鄰,關海山開啟巴掌,運起暗勁,“嘿!”低吼一聲,對著針尾拍下,鋼針即沒入尾,穿過牆體飛出幾丈開外,落入花叢土壤中,並未激起半點動靜,如此施為,傾刻間縫隙已然紮下個細微小孔,略微容得下人眼偷窺——此乃‘鳳眼’,若有人畜走近,二人立時便可知道,停下手中活計。
距離寅時平旦不足一個時辰,須知隔壁下人五更天即起床做家務,二人不敢怠慢,待得作好‘鳳眼’,立刻循著圖則,取出扁鏟,鑽入灶下,破土挖坑,關海山負責打洞,隆泰手持羅庚校正方位,負責望風,兼把泥土運出。
地道隔著地面三尺正,長寬剛好夠一個人匍匐進出,地底汙穢憋氣,關海山時不時捏著牛皮袋吸納新鮮氧氣。
地道勾有滑輪,一頭連著洞口,系在隆泰身上,一頭隨著關海山不斷深入,挖一段,關海山就扯動滾輪繩索,隆泰得令便拉出泥土,跟著再遞入八根木條固頂,進展著實緩慢,待到雞鳴破曉,才挖入兩丈餘。
既已破土打洞,隔著地下也就無人知曉,二人便放開了膽子幹,索性大白日也在地底摸索,扁鏟已然折了兩把,按著關海山的比劃,隆泰到鐵匠鋪打了幾把旋風鏟,合著趁手,兩人輪換,憑藉渾身蠻力,一鼓作氣,到次日傍晚黃昏竟已掘出三十丈,基本上算是把隔壁院落沿著中線全然打通。
連做兩日鼴鼠,三餐俱是冷水饅頭,體力消耗甚大,二人餓得飢腸轆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