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掩埋了事,想了想,抬頭看見隆泰站在劉五身後,左手捏著刀,不言聲兒地伸出右手在自己脖子處劃拉,明白隆泰的心思也是一般無二。
劉五在宮中歷練日久,剔透玲瓏,極聰明的人物,見都不說話,關海山一臉冷漠,星眸閃動,眼神極為複雜,手中一箑摺扇開了合,合了開,知道怕是性命難保,萬分惶恐,匍匐向前,連連叩頭,嚎啕道:“我的好漢爺啊,該說的不能說的,我可都說了,殺我也是應該,只可憐我那七十老母啊!無人照應,我的娘啊——”
隆泰趕忙把嘴給他塞上:“作死!你嚎什麼!”,等候關海山發落。
關海山不為所動,轉念卻想,事關重大,許是還有用得著他的時候,喚過隆泰,耳語一陣,隆泰點點頭,拉過屋角一口大黑漆箱子,取出箱中衣物,擱到一旁。
劉五眼珠子亂轉,扯著頸脖兒聽二人密謀,卻什麼也沒聽著,眼看隆泰搬運東西,暗忖:終於,終於要下毒手了!於是乎死命掙扎,向緊鎖的屋門口爬去。
隆泰渾不搭理,收拾停當,回身一把扯住,反過刀把兒對著劉五腦勺兒死命一磕,後者哼都沒哼,暈了過去。
二人合力把劉五放進箱中,合上蓋子,又鑿了個氣眼,免得把他憋死。
謀劃
進到正屋,隆泰沏好一壺雨前。天氣燥熱,他脫得只剩赤膊短褂,穿著緞面褲衩,關海山卻是上下週正,絲毫不爽,依舊把玩著流蘇,低頭打算。
隆泰不敢打攪他,拿起蒲扇呼啦啦地舞動,只顧吃水飲茶,半晌才問道:“兄弟,你看這事兒怎麼辦?”
關海山摸稜兩可地答道:“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隆泰莫名其妙:“那——”,他搔搔剃得青光的腦門兒,心神不安道:“這事兒你得掌總兒,拿個主意。”
關海山閉目養神多一會兒,才開口道:“玄吶!說是子虛烏有吧,又好像有那麼回事兒,劉五的心思倒不錯。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咱們都得辦,但——不能大辦,得悄悄地辦,最好辦完了誰也不知道,誰也不驚動,辦得成,自然一筆橫財,光鮮,辦不成,咱們也不能搭進去,不能偷雞不著蝕把米,折本的生意咱們可不做。”
隆泰聽得雲山霧罩,恍恍惚惚,想了想,應道:“那萬一要是個套兒呢?”
“萬一真要是個套兒,那也是小德張給李蓮英的,這裡邊兒沒咱們什麼事兒,小德張是沒料到劉五會犯在我們手裡,失了算,從劉五話裡來看,是倆人宿怨糾葛,無非是想痛打落水狗,事情本身,沒有坑人的意思,也並不礙著誰。”
隆泰點點頭,但仍存有疑慮,旋即問道:“那要是小德張坑的就是劉五呢?”
關海山猛地一激,這卻是他沒想到的,但轉念一想並不成立,擺擺手,分析道:“那也太抬舉他了,劉五不過是個殿前太監,六品銜頭兒,小德張堂堂大內總管太監,兩人品秩差得太遠,他是大權在手,霸著內務府,要傳送個把人,像劉五這號兒的,根本不用動手,伸個小指頭,抑或根本不用言聲兒,只要透露個意思,自會有人巴結著給他辦了,討個好兒。”,再往深處想想,關海山又蹙起眉頭說道:“恩,也不能不防,或者小德張要殺雞給猴看?劉五背後有什麼人,什麼事兒,我們不知道,但也不必知道,我們關心的就是有沒有這些東西,有沒有這個事兒,是真還是——假。”
聽罷關海山的娓娓分析,隆泰附和著點點頭道:“在理!那咱們就悄悄地辦,誰也不知道,誰也不驚動!怎麼個操持法,還得勞煩兄弟擬個章程。”
關海山端起茶碗,撥去浮沫,搖頭吹了吹,沉吟道:“審計重舉,明畫深圖,不可相誣,茲事體大,自是要從長計議。”,待他放下茶碗,已是胸有成竹,吩咐道:“眼下兩件事:一是趕緊你回宗人府打探訊息。二是咱們商量商量怎麼搗騰東西。”
當前,二人湊攏一塊兒密謀策劃,明細分工。
接連兩天,隆泰馬不停蹄在宮裡宮外四處奔忙,關海山卻是呆在院落裡修理蔓枝兒,整治葡萄架,搭起梯子向隔壁窺望,又或者攀上房梁,裝作撿瓦漏,摹繪地形。晚間二人再會合,隆泰彙報所得,關海山加以分析。
隆泰揹負此番任務,卻是門當戶對,恰到好處。他本就是宗人府玉牒館的提調官,修撰玉牒,查漏補缺是份內事,借個由頭兒,跑到皇史宬金匱石室泡了好半天,老老實實地守著一個個外包銅皮雕龍的樟木櫃,循著一堆堆卷帙浩繁的聖訓、實錄細細查詢,惟有在順治皇帝的起居注裡邊翻到幾處龍脈字眼,卻都是恍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