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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邊說邊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
“毒!!”,老四驚詫道,一屁股坐翻了凳子。
“這可使不得!殺頭的罪過!”
“哼——,有什麼使不得,他個日本人,活著沒人知道,死了誰來認屍?今兒個要不把他給辦了!趕明兒,總管可就得把你我扒拉了點燈!”
“那,那——”,老四是個膽小謹慎之人,殺個牲口都不成,更何況殺人?一時間黃豆般的冷汗如雨直下。
“別這呀那的,四哥,你放心,事兒我來辦,沒你什麼,你只管把酒喝好,待會兒睡個囫圇覺,到明兒個天一亮,眼一睜,一切清風雅靜,日子該咋過還咋過。”
“那,那聽兄弟安排,可,人給辦完了,這兒離左家莊化人場遠著呢,拉過去差不多得一天工夫,再說,到時候問起來,怎麼說呢?”,老四舔舔嘴唇道。
老六伸出手指頭,上氣不接下氣狂笑道:“拉個屁!老哥你呀,你還真實在,他是你兒子還是你老子?尋著後山坡拖過去得了,操那份閒心幹嘛!杞人憂天!!來來!咱們接著喝酒!”
田中在窗外驚出一身冷汗,幸虧逃得及時,若是死在黑牢裡,只怕這個叫老六的明天就敢把他扔在外面暴屍餵狗,死無葬僧地!
田中悄悄地退開,躍過牆頭,急匆匆地跑路,乘著夜黑,隱入到密林之中,想來荒郊野外,不會被人跟蹤發現,只是周圍不間斷地傳出陣陣狼嚎,一對對綠色的眼珠在暗中窺視,直嚇得他心驚肉跳,顧不上東西南北,撒開腳丫子飛奔,什麼武士道不怕死的精神一股腦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從山林出去再到京城,五天的路程,竟給他兩天跑到了,想那神行太保戴宗若是在世估計也不過如此。
田中雖是幾天沒吃沒喝,驚若脫兔,但腦子還是清明,聽老六嚼舌根,隱約猜到日本領事館應該已經得到情報,正在找他,所以他一路狂奔,最終的去處還是在領事館。
到了城門口,田中怕人認出,抹了一把黑泥塗在臉上,偷了件破長衫,就地打滾兒,沾上雞屎黃土,汙穢不堪,充作瘋瘋癲癲要飯花子,混了進去,七轉八拐,直到黃昏傍晚,方才找到領事館所在。
“田中君!!”,河野一郎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你受苦了!”,河野深深地向田中鞠了一躬。
“為大日本帝國,為天皇陛下!”。田中沐浴更衣,恢復往日模樣,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怨毒。
“不知千惠子現在何處?”,田中問道。
“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
河野先是交待清楚黑龍會和袁世凱的交易,又談起從袁世凱那裡得來訊息,方才知道他和千惠子被革命黨人擄去,再後來,小德張又被袁世凱派去的人給盯死了,才聽說後面的變故,直感嘆紛紜複雜。
田中義雄聽河野一郎娓娓道來,眉頭越皺越緊,臉頰上的肌肉一陣陣突起,十指關節咯咯作響。
河野收在眼裡,覺著終是年少氣盛。
河野微微一笑,垂下眼瞼旋即又睜開,緩言道:“田中君,中國的孔夫子路經鄭國東門,無人所視,累累若喪家之犬,漢朝時的大將軍韓信,也有受過胯下之辱。小不忍則亂大謀,勞筋骨,餓體膚,未見得不是好事。”
田中心領神受,自覺失態,撲哧一笑,逐漸放鬆,笑道:“先生說得對,中國人有句話:‘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外雲捲雲舒’。”
河野點點頭,續道:“眼下我們與袁世凱結了同盟,實則是相互利用,袁世凱這個人狼視猿行,野心大大的,為人最切實際,講道義那是站不住腳的,跟他只能談實實在在的利益。”
田中答道:“明白!”
河野陰森一笑道:“我們又何嘗不是?嗯——,中國有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得很妙啊!”
田中附和道:“我們不妨虛與委蛇,妥善處置,假袁世凱之手,扳倒小德張,再將寶藏納入帝國之手!”
河野撅起嘴唇,略微點頭道:“話是如此,但只對了一半,站在帝國的層面上考慮,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取得寶藏,還需審時度勢,激化袁世凱與革命黨的矛盾。”
河野嘆道:“寶藏總有枯竭的一天,東三省,滿蒙才是帝國的期望。”
“嗨以!屬下明白!”,田中從心底佩服河野的高瞻遠矚。
“給你安排兩位得力助手。”,河野一郎拍手召喚道。
忽然從裡屋閃出兩人,全身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