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意志。
她的家人還在等著!
可是……她該去哪?她該……怎麼辦?
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心頭,洶湧的絕望壓得她喘不過氣。
淚水奪眶而出,肆意混入了瓢潑的雨幕中。
無邊無際的雨聲中,一道清潤的嗓音破空而出。
——“思思!”
季楠思循聲抬起了空洞、灰濛的眸子。
男子喘著粗氣,在看清她的那刻眸中一亮,筆直朝著她的方向大步奔來。
是蘇淮卿,那個曾與她在邊城相交七年,後來又形同陌路的兒時摯友。
“淮卿。”季楠思喃喃開口。
蘇淮卿迅速脫下外衫,垂眼又見外衫被雨水澆得實在透徹,果斷一把將其扔向路邊。
他大步上前將季楠思護入懷中,攤開寬大的手掌擋在了她的額頂,焦急道:“什麼都別說了,先跟我回去。”
“淮卿……”季楠思又喚了一聲。
“我在。”
“你幫幫我……好不好?”
“好。”
回答她的,是他毫不遲疑的承諾。
*
雨幕中,蘇淮卿抱著季楠思朝侯府的方向疾步而去。
季楠思迷濛著眸子,思緒飄飛。
她十一年前隨父母遠赴邊城常駐,當時隔壁府就住著永安侯一家。蘇淮卿是永安侯獨子,從前便是個隨心所欲的性子,我行我素慣了。
兩家人在邊城做了七年鄰居,平日裡經常往來,很是熟絡。四年前父親調任回丹陽,分別三年之後,永安侯一家也搬來了丹陽,兩家人得以再次走動。
上次和侯夫人見面還是在幾日前,彼時她來國公府添妝,東西成箱成件往裡搬,就好比自己嫁女兒。
季楠思那日曾有意問起蘇淮卿,卻聽侯夫人說自己那混賬兒子顧著上醉仙樓看戲,只託她帶了份添妝禮。
當時季楠思還感慨自己與蘇淮卿的情誼什麼時候變得那般淡漠了……他們幼時在邊城相識,此後相伴七年、兩小無猜,三年後再相逢時卻疏離成了點頭之交。甚至到她即將出嫁,他也不願露面祝賀。
這段時日,她沒少為自己逝去的這段兒時情誼黯然神傷。
但……
“思思,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季楠思回過神來,抬眸對上蘇淮卿安撫的眼神,下意識攥緊了他胸前的衣襟。
蘇淮卿匆匆踏入侯府,侯夫人攜幾名婢女從廊下疾步而來。
季楠思遠遠瞥見她,掙扎著從蘇淮卿的懷中下來,虛弱地喚了一聲,“伯母……”
方才的畫面歷歷在目,她從東宮到國公府的那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沒有一人敢與她搭話。
季楠思有些怕,怕眼前的侯夫人也如先前那些人一樣冷漠,或者不由分說直接將她趕出侯府。
侯夫人眼瞅著季楠思蒼白的小臉,心疼地紅了眼眶,“你蘇伯父已經在想辦法了,你先別急。我命人備了薑茶,喝完後趕緊去換身乾爽的衣服。”
隨著她一個手勢,婢女們匆忙上前替兩人裹上毯子呈上薑茶。
季楠思盯著眼前的那碗薑茶一怔,心中感慨萬千。
她沒有去接那碗薑茶,而是在眾人的注視中跪下身子,鄭重地給侯夫人磕了個頭。
她什麼也沒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侯夫人心中一刺,眼角冒出幾滴淚花,連忙彎腰去扶她,“你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
季楠思與她四目相對,迎著這雙充滿慈愛關懷的眸子,終於隱忍不住,痛哭出聲,“伯母……”
侯夫人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哽咽安撫道:“好孩子……哭吧,都哭出來吧。”
蘇淮卿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薄唇抿成了條直線。
一炷香後,侯府正廳。
蘇淮卿看向步入廳內的母親,焦急問道:“她情況如何?”
侯夫人嘆了口氣,“大夫已經看過了,開了幾貼藥壓壓風寒,這幾天好好養著應該沒什麼大礙。”
蘇淮卿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
他並未參加皇宮的婚宴,而是在醉仙樓觀戲。今日這戲倒也應景,是根據太子殿下和國公小姐之間的美談所改編的話本子,美輪美奐,羨煞旁人。
訊息傳來時他瞬間酒醒大半,跌跌撞撞奔出醉仙樓,冒雨在丹陽城內四處尋找季楠思的身影,好不容易才找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