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嬤嬤皺著眉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木桶比你小身板還重,你若不是刻意使壞,怎會偏巧壓斷她雙腿?”
夏裡面帶微笑,不慌不忙道:
“阿嬤也知木桶笨重,我就算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未必能把水倒乾淨,用木盆端水費時費力,地上恰巧有木棍,我用盡全力才把木桶撬起,哪顧得上吳婆婆的腿呢。”
謝嬤嬤微眯著眼睛,身體前傾,狐疑道:“你怎麼知道用木棍能撬起重物?”
夏裡挑眉輕笑道:“只要找到合適的支點,木棍又足夠結實,無論多重的東西都能撬起,不記得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了。”
謝嬤嬤猜測她出身不簡單,可她既進了國公府,再怎麼聰慧都得伏低做小。
謝嬤嬤聲音淡漠道:“你可知吳婆子乃是老太太陪嫁,曾在老太太跟前立過功,她雖是粗使婆子,卻極得老太太信重。”
夏裡確實不知這些,她以為吳婆子不過是資歷老,沒想到還是老太太心腹,她眼珠一轉,笑眯眯道:
“吳婆子再怎麼厲害,那也是昨日黃花,她哪有阿嬤重要,老太太離了您吃飯都不香了。”
謝嬤嬤哪聽過這麼明目張膽的恭維,丫頭們也不敢同她這般套近乎,她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乾巴巴道:
“你少與我貧嘴,吳婆子不是你能招惹起的,待她腿痊癒,騰出手來收拾你,看你如何脫身。”
夏裡滿不在乎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到底年紀大了,腿恢復的慢,等她想起我來,說不得我已經站穩腳跟了。”
謝嬤嬤眉梢帶怒,沒好氣道:“你當這國公府是你家麼?你小小年紀憑何本事站穩腳跟?”
夏裡神情微斂,她認真道:“阿嬤不必替我操心,我刺繡手藝不錯,還會做些稀奇好看的小玩意兒,腦瓜子也不算太笨,怎麼著都有條活路。”
謝嬤嬤壓根不信她說的話,揉揉發漲的眉心,謝嬤嬤冷著臉道:“已經發生過的事多說無益,日後你莫再生事端,吳婆子跟前也夾緊尾巴做人,再不許打著我的名頭生事,若是再有下次,我必不會輕饒。”
夏裡直覺很準,謝嬤嬤看似難以接近實則面冷心熱,不然當初也不會動惻隱之心帶她回府。
夏裡翹起嘴角,無比乖順道:“阿嬤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惹出事端,我也不會連累阿嬤。”
謝嬤嬤面色淡漠道:“你我本就無甚關係,你的事連累不到我。”
這冷漠無情的話,夏裡並不放在心上,她撅了撅嘴,委屈道:“阿嬤好狠的心,您帶我脫離虎口那日,我便將您當成親祖母看待,日後還想給您頤養天年,為您養老送終呢。”
謝嬤嬤心顫了一下,板起臉道:“你這張嘴哄死人不償命,不過是看我有利用價值罷了,等我老了不中用了,你比誰跑的都快。”
夏裡眼角眉梢盪開了笑意,慢條斯理道:
“我才不會那麼蠢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阿嬤久經世事,日後隨便提點幾句,都夠我受用無窮了。”
看謝嬤嬤不為所動,夏裡也不覺失望,她語氣平靜道:
“日久見人心,待您覺得我有能力成為您的依仗後,再給我答覆也不遲,反正我話放這兒了,無論何時都算數。”
謝嬤嬤有些繃不住了,強自鎮定道:“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回去歇著吧,日後用心當差。”
她恐怕自己都沒注意到,她與夏裡說話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夏裡懂得適可而止,老老實實行禮告退,臨走前將門扉合上。
她從屋裡出來,明顯感覺更熱了,方才進屋便注意到,阿嬤腳邊還放著冰盆,可見老太太是真的倚重她。
夏夜月色如水,荷塘邊微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寧靜的涼意,耳邊除了蟲鳴再無其他聲響,夏裡的心也跟著靜了。
她對謝阿嬤方才所說的話都出自真心,阿嬤身上的氣息與她祖母像極了,尤其看人時的眼神。
祖母沒等到她功成名就便早早離世,她連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這是她此生都無法釋懷的痛。
阿嬤對她有恩,看到她好似祖母也跟著穿越過來一般,就當她是沒有保留記憶的祖母,這何嘗不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呢。
夏裡平復好心情再回屋,其他人都還沒睡,見她回來,紫芙忍不住譏諷道:“喲~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謝嬤嬤也不多留你一會兒?”
夏裡轉身插上門栓後,淡聲道:“阿嬤得伺候老太太,你打聽這麼多作甚,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