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條縫隙,謝嬤嬤端著夏裡遞過來的熱茶,從炕几上拿塊雕花蜜餞咬了一口。
她不喜歡泡水喝,覺得這樣直接吃滋味兒更濃,等身上暖和些,方才開口道:“這幾日你同蔓青莫走的太近,老太太只怕按耐不住,要朝汪掌櫃下手了。”
夏裡陡然一驚,自打幾年前老太太朝汪掌櫃發難後,他們一家子就夾起尾巴做人了,蔓青不僅低調謙遜了很多,連話都變的極少,當差也規規矩矩不敢有半點馬虎,這才有機會升了等。
紫芙依舊不如蔓青沉穩,卻也謹慎小心了很多,在辰二爺跟前頗得重用,夏裡壓低聲音問道:“前兒汪掌櫃來送賬冊,瞧起來面色發黃,像是得了什麼重病。”
謝嬤嬤喝了口茶,沉聲道:“他身子這些年被掏空了,如今不過強撐著罷了,他已主動請辭,這幾日再同其他掌櫃做交接,待事情處理好,只怕老太太就要卸磨殺驢了……”
夏裡面露不解,“他這些年不是已經很老實了麼,也為老太太掙了不少銀錢,之前的錯處,還不能抵過嗎?”
謝嬤嬤冷嘲道:“誰讓他私吞入腹的銀錢捨不得吐出來呢,他兒子又不頂用,老太太的東西又豈是輕易能拿的,在他死前清算,已算的上客氣了。”
夏裡這些年已經對老太太有所瞭解,她看似慈悲為懷,實則骨子裡睚眥必報,雖對待身邊伺候的人不差,卻容不下丁點背叛。
她面色凝重道:“您的意思是,老太太要抄汪掌櫃的家?那蔓青姐妹倆會不會受影響?”
謝嬤嬤搖搖頭,“汪家姐妹倆這些年還算老實,她們本就是府裡家生子,禍不及妻女的道理老太太還是懂的,應該不會被牽連。”
夏裡微微頷首,她極少出樂壽堂院門,這幾年容貌長開後,哪怕穿著普通丫鬟的衣裳也顯得格外出眾。
她的美沒有很強的侵略性,猶如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流露出與生俱來的靈氣,很是招人喜歡,因此同丫鬟們相處的都挺好。
蔓青同她關係不遠不近,倒也相安無事,謝嬤嬤再次囑咐道:“汪家姐妹若是求到你跟前,你別犯傻答應,老太太要做的事,無人能左右。”
夏裡點頭答應下來,她神情自若道:
“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不會多管閒事的,外頭風雪大,我去小廚房給您將午膳拿回屋裡用,巧荷那兒煨了鴿子湯,特意給您留著滋補的,我去取回來。”
巧荷倒是個有韌性的丫頭,終是磨得盧娘子收她為徒,如今在小廚房也能獨當一面了,兩人打小的情分,這些年並未疏遠。
謝嬤嬤有夏裡照料,身體硬朗的很,她目光慈愛又深沉。
“你不必事事想著我,這點風雪算得了什麼,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該多顧著自己才是。”
夏裡將斗篷披上,聲音輕快道:“我好著呢,阿嬤不必替我擔心,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