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燁眯了眯眸子,語氣深不可測道:“父親,母親,屠蘇博這樣的做法,恐怕並非長久之計。”
“如果他只顧著自己房內之人,不顧及其他人的利益,那我們在家中還有何容身之地?現在雖然家道中落,不復往日輝煌,但我們也不能任由他破壞家規,肆意為所欲為。”
三房的夫婦倆默默無言,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似乎已經預設了他們的指責。
老爺子與老夫人聽著,未發一詞,但眉宇間卻瀰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鬱氣息。
屠蘇燁含笑不語,眼神輕輕一瞥,暗示著仍在嘟囔的餘氏不必再費口舌。
待屠蘇博歸來,自然會有人開口指摘。
一個時辰之後,屠蘇博終於踏入家門,隨他一同歸來的還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中醫。
老中醫輕抬手臂,細緻地為顧玥萱把脈,而後將手緩緩收回,不禁微微蹙眉:“觀其年歲尚輕,然而體內的虧損卻不容小覷,這體質之弱,實在令人堪憂。”
顧玥萱在孃家時就未曾得到寵愛,嫁與屠蘇博後又緊接著踏上了流放的艱辛旅程,日復一日,只能以冷水伴幹饃充飢,這樣的折磨不斷累積,她的身體自然難以承受。
屠蘇博緊抿著唇角,聲音低沉地問:“那麼,可有治癒之方?”
“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
老中醫猶豫了片刻,目光在四周簡陋的擺設上輕輕掃過,苦澀地笑道:“要想恢復健康,單是在藥材上的開銷就頗為可觀,而你們……”
“這樣的開銷,你們承擔得起嗎?”
眼前這位公子,氣宇軒昂,舉態非凡,然而,家境貧寒的現狀卻明明白白地擺在面前。
這樣一個家庭,能否負擔得起藥材的費用?
屠蘇博緊緊握著藏在袖口中的銀兩,語氣堅定地道:“大夫,您只管開具藥方,其餘的事情由我來設法解決。”
聽到他的承諾,大夫的心中安定了一些。
他忙碌地施針、開具藥方,最後拿著屠蘇博遞過來的診金,叮囑道:“這第一服藥方是為了退熱,待熱度退去後便無需再服用。第二服藥方是為了長期調養,每隔兩個月來找我診斷一次,先連續服用半年觀察效果。”
屠蘇博微笑著點頭,表示感謝。
“我送您出去吧。”
老中醫滿意地揹著藥箱離去,屠蘇博轉身回到屋內,面對的卻是老夫人冰冷的面孔。
“我聽說你花了三兩銀子,為你媳婦請大夫看病抓藥?”
這三兩銀子,在往日裡或許微不足道,甚至掉在地上也無人屑於彎腰去拾,然而,在如今這個艱難時刻,即便是半枚銅板也能引發人們的激烈爭奪。
席蘭芳緊張地拉了拉屠蘇博的衣角,而屠蘇博卻毫不在意,坦然地承認:“不錯。”
在這座宅院內,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脫他人的視線。
當大夫在此期間,餘氏一直在門前張望,想隱藏此事根本不可能。
老夫人臉色驟變,怒火中燒:“你是否清楚眼下的困境?你竟敢將銀兩揮霍於她身上?!”
“就是,家中的困頓已至於揭不開鍋,未來如何還未可知,你卻如此揮金如土。”
餘氏語氣酸澀,譏諷之意溢於言表,眼神則不住地在屠蘇博身上上下游移。
“一次就敢掏出三兩,你身上定然還藏有更多銀兩吧?我早知道你們長房心思深遠,只怕剩餘的銀兩也只想據為己有,哪裡會考慮他人呢?”
席蘭芳焦急難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二弟妹,你為何說出這等話語?”
“那銀兩的來歷……”
“不管銀兩源自何處,都應該交由老夫人統籌安排!”
餘氏針鋒相對,不甘示弱地反駁:“否則若每個人都如同長房般私自藏匿,這日子還怎能維持下去?”
“我倒是認為二嫂所言極是。”
平日裡沉默寡言的黎氏,此刻臉色凝重,語氣嚴肅地道:“家中財務應當由老夫人一手掌控,銀兩的收支也應由老夫人來決斷。”
兩位長輩面色鐵青,如同烏雲密佈的天空,保持著沉默,彷彿所有的言辭都已從他們的唇邊悄然溜走,而剩下的人們已將該說的說盡。
屠蘇博則在這一片沉寂中,帶著諷刺的意味,輕輕牽了牽自己的嘴角。
眼下的境況已是如此淒涼,哪裡還有什麼家族中饋可以管理?
他語氣淡然,如同秋風掃過枯葉:“我離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