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的心情猶如春日綻放的花朵,明媚而愉悅。
她輕輕摩挲著茶水旁的銅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與顧玥萱並行了一段路後,忽然以微妙的語調開口:“萱萱,我在等待旻飛的時候目睹了一件奇事。”
顧玥萱心不在焉地回應:“哦?發生了什麼?”
餘氏回首指向身後不遠處那一地未及時清理的菜葉,語氣幽幽地說:“有一位男子,似乎醉醺醺地失去了理智,竟然當眾對自己的妻子揮拳怒罵,你能猜到後續嗎?”
“後續如何?”
“他的妻子是個賣豬肉的,手臂粗壯,力大無窮,竟然反過來將他教訓了一頓。”
顧玥萱一時沒能理解餘氏從這件事中得到了何種感悟,她迷茫地眨了眨,不知該如何介面才恰當。
餘氏沉思良久,心中既對自己的異想天開感到厭惡,又不由自主地覺得或許真的可行。
她輕輕拉了拉顧玥萱的衣袖,壓抑著羞愧,低聲說:“你覺得,如果我能跟隨屠蘇博他們一起修煉武藝,那麼將來若是你的二叔再度失控向我動手,我是否也能揮拳還擊?”
即便不能還擊,也能確保屠蘇燁不敢再對她動粗了吧?
屠蘇燁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真正較量起來,未必就能比女性強上多少。
這個想法一旦滋生,就如同頑強的野草,無論如何都無法遏制。餘氏心中狂跳不已,感到愧疚難當。
她對女德女訓爛熟於心,夫為妻綱也是古聖先賢的教誨。
如果她真的付諸實踐,那豈不是與市井粗婦毫無二致?
顧玥萱尚未回應,餘氏便已苦笑著搖頭:“罷了罷了,我不過是心血來潮,說說而已,不必當真。”
“為何不當真?”
顧玥萱抑制住對餘氏意識覺醒的驚訝,微笑著說:“言語交流若是無效,那麼就應該以拳頭說話,這又有何不可?”
她在餘氏驚愕的目光中嘆息道:“依我看,我們都應該和孩子們一起,學一學武藝。”
面對家庭暴力,勇敢反擊無恥之徒。
遭遇地痞欺凌,敢於挺身而出。
如果有人以拳頭相向,我們也可以用腳還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何害羞之處?
餘氏先是抿著嘴唇微笑,笑過之後,表情又變得複雜難測。
她猶豫地看著顧玥萱,輕聲說:“萱萱吶。”
顧玥萱應聲:“嗯?咋了這是?”
屠蘇博自三歲便開始了武術的修煉,那是在老祖父和父親的親身指導下,一對一、手把手地傳承下來的武藝。
“他在京都的歲月裡,曾經是街頭的混世魔王,單打獨鬥能敵十餘人,甚至將幾個與他有過節的豪門公子打得骨折腿瘸,被抬回家時早已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換言之,屠蘇博的戰鬥力堪稱一絕。
顧玥萱頭頂不禁冒出幾個疑惑的問號,不明白為何突然提起屠蘇博。餘氏猶豫了許久,終於語重心長地說道:“屠蘇博與你那位只會在家中拿妻子孩子撒氣的二叔大相徑庭,即便是現在修煉,也絕對不是你的二叔能比的。”
顧玥萱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餘氏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解:“不過屠蘇博遺傳了他父親的秉性,雖然對外人不太親近,但與妻子的感情卻十分深厚。只要他日後依舊如此,你也無需為此擔憂。”
“你就不用再想這些了。”
她甚至可以試著去學習。
顧玥萱徹底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應。
餘氏依舊自說自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學得會,不過據說聶家嬸子在家中也能與丈夫一較高下,她雖未受過武術訓練,卻似乎並未敗下陣來?”
“村裡許多夫妻爭吵時都會動起手來,勝負似乎並不明確。下次你二叔若再動手,我是不是也能嘗試一下?”
一場無意中目睹的家庭爭執,彷彿為餘氏開啟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那些她當了半輩子貴婦所不敢想象的新策略,如同泉水般汩汩湧現。
顧玥萱聽得目瞪口呆,無言以對。當她採買完所需物品回到家,看著餘氏深思熟慮的側臉,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好笑。
她對家庭暴力深惡痛絕。
然而,若是被壓迫者能有一次反擊的機會,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在屠蘇家族這樣的門戶家規下,夫妻間的矛盾註定難以和解,若是真的到了無法相敬如賓的地步,那麼讓主動施暴的一方吃點苦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