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了就在她家附近買套房子,她家是大渡口的,她還說出了她相中的小區名字,說那裡買房孩子讀書也方便。當時把趙路說得心裡暖融融的,但回頭仔細一想就後怕了:這是個溫柔陷阱,妹子長得小家碧玉的,有穩定的工作,是個過日子的不二選擇,但是一旦真正按照她的設想去實現的話,趙路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完了—結婚就得買房子生孩子,以後一輩子就為房子和孩子忙碌了,供著房子養著孩子,哪還有精力去實現他的宏圖大志。想到這一層意思,他就打退堂鼓了,慢慢的就跟妹子斷了聯絡,既然他不想結婚,就不能耽誤別人。
這一年到了年底,盛家權一盤算,發現他並存下什麼錢,於是他痛定思痛,打算要好生謀劃一下第二年。他謀劃的決定就是把他的乾兒子拉來給他管理業務。盛家權最終還是把那個跟他苟合的婆娘攆了,女人倒臺了,依附女人的內戚自然也沒臉再混下去了,老李兩兄弟第二年都不打算來了,真正做到了“窩尿都不朝這個方向”。他那個大塊頭乾兒子倒是能跟他膩歪到一起去,兩個人長期勾肩搭背的有說有笑,興趣來了還打鬧一陣,不過動起手來盛就不是他乾兒子的對手了,大塊頭乾兒子可以像拎小雞一樣把他乾爹拎起來轉幾個圈。雖然兩人的感情如此融洽,但乾兒子卻沒有死心塌地的給盛家權幹活,他跟幾個年輕人組成一個幫子,他的歸屬是那個團隊,盛忙不過來的時候他才會過來搞突擊。
剛一開年,盛家權就跑到他乾兒子家裡連哄帶騙的把他乾兒子拖到華南城來,盛還打電話讓趙路去接他們。剛好趙路也是這天從老家上重慶來,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路上了,他就按照盛發的定位改了目的地。乾兒子就住在豐盛古鎮,倒是不遠。可惜的是他乾兒子並沒有給他幹多久就又回到他原來那個圈子去了,盛的計劃又落了空。
一年下來沒存到錢,盛家權從沒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總是認為他這些工人不行,業務不行。
他認為工人不行是有原因的,他跟每個做得長的工人都吵過架,特別是跟他乾兒子,以前都到了動傢伙的地步,不過還沒等他攏身,他乾兒子大手一撲就把他撲地上了。雖然後來又和好了,結果就是現在這個局面,父子倆感情歸感情,業務歸業務。感情上可以無話不談,但就是不跟你一起搞業務。
盛家權跟“指揮長”也經常吵起來,他們吵是卸貨時意見不和,結果哪個都說服不了哪個,最後就是各搞各的。盛家權跟老鄭之間矛盾的起因是有次老鄭開車門的時候,一件貨掉下來把他腳砸了,老鄭就要求去醫院,又是拍片又是住院折騰好幾天,盛家權和主顧都為這個事出了錢。其實搞搬運雖然沒有趙路以前搞拆遷那麼大的風險,但一些隱形的風險還是有的,比如像老鄭這種被貨砸了,還有碼貨的時候垛子倒了導致碼貨的人或者其他人受傷,開車門的時候有些車門會反彈過來把手夾了或者把人打了的,老李就被反彈回來的車門把頭打破過,排成隊傳貨的時候沒接住貨把人砸了的……總之,幹體力活時時刻刻都有受傷的風險。一旦出了事,貨物損壞了倒是其次,現在以人為本,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卸貨的時候,主顧和帶班的都會叮囑:“安全第一!”因為萬一出了事,主顧和帶班頭都會擔責。盛跟趙路以及大王的矛盾都是因為兩人都直接扣過工錢抵工資的。
看到這個局面,大王老早就慫恿趙路拉幾個人出來單幹,趙路一直沒同意,因為心裡沒底。華南城的搬運班子有好幾個,除了做得大的盛家權的前東家和盛家權之外,還有好幾個,有些還是家族企業,沾親帶故的幾個人就組成一個搬運隊,甚至有兩口子就是一個搬運隊騎著摩托車在華南城卸貨的。這麼多競爭者,蛋糕就那麼大,他們再拉幫人出去單幹,業務從哪裡來呢?雖然都跟盛有矛盾,但盛的優勢就是業務量還算穩定,每天都有活幹,有的商家還只讓盛家權一個人卸貨。
和平局面還是沒維持多久。這天活不多,卸完貨大家都回公平了。盛在麻將館裡輸了錢,回到房間看到大白天燈還是亮著的就發火了。他們住的雖然不是地下室,但老鄭他們住的那個房間還是存在光線不好的缺點,其實白天沒事的時候也沒人點燈,好巧不巧的是老鄭在找一樣東西,他就把燈拉燃了,更巧的是盛家權這個時候回來了,是輸了錢回來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盛就大罵老鄭在浪費他的血汗錢,老鄭可不是一個吃得了虧的人,於是兩個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吵起來。後果就是兩人徹底吵翻了,盛家權當場就把老鄭的工錢給他結清了,讓他捲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