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奶奶把蒸好的飯端在一旁,轉身在切一塊半肥半瘦的煙燻臘肉,這種臘肉最香,平時吊在灶臺上被油煙燻得漆黑,吃的時候清洗乾淨整塊放在水裡煮熟後,拿刀一切開,黃亮的肥肉和鮮紅的瘦肉一片片的香得人直流口水,再放上蒜苗和幹辣子一炒,香味兒能飄半條街。
我伸手在菜板上拿起一片肉,太燙了還沒放嘴裡。楊藍和彭小四一起跑我家來喊我。“楚河,那天那個小偷要在大沙壩解剖了,走我們去看。”楊藍走過來一邊說一邊盯著我手裡的肉,彭小四沒說話但是眼神也一樣。
奶奶轉頭看到她倆,便一人遞給她們一塊大大的肉,說,“馬上吃飯了,吃了飯再去。”我們都把肉塞到嘴裡,從善如流的點頭。等到菜快上桌時,這兩死丫頭卻又跑回自己家吃飯去了。原因是小孩隨便跑在別人家吃飯,回家是要挨頓毒打的。
這時期,大家生活都不富裕,還有很多家庭掙扎在溫飽線上,鎮上的人家也不是每家都吃得起肉的。我家這時的規矩是根據我奶奶的安排,每三天煮一次肉吃,大體是每個趕集的日子可以吃一頓。鎮上是逢農曆上有三六九的日子趕集。這天是農曆初六,輪到我家吃肉的日子。
吃完飯,鎮上沒有事情可做的人和那些趕集不忙著回家的村裡人,都往一個方向去,那就是大沙壩,連我奶奶都收拾完碗筷帶著我一起去。
到了大沙壩,早已經圍上好大一圈人,比上次在派出所門口還要多。一大圈人的中間,三個穿醫生服的法醫正在解剖那天的小偷死人,邊上坐著他那表情木愣愣的老婆孩子,眼看著法醫拿刀一下就劃開死人的胸腔。
人群中響起很多驚呼,有大人也有小孩很害怕的轉過頭不敢看,旁邊的一個法醫又拿起兩把大鉗子遞給那個主刀的法醫把劃開的皮肉夾起往兩邊分開固定好。剩下那個法醫再用一把手鋸,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就鋸起死者胸膛肋骨。那響起的像鋸木頭一樣的吱唔聲當場嚇跑了好多人。
但也有膽子大的腳步不斷往中間擠。好幾個維持秩序的警察連聲呵斥,“往後退點,往後退點。”
我盯著那死人身上往外翻起的胸腔皮肉,腦袋裡聯想起中午吃的臘肉,忽地忍不住想吐。
趕忙轉移注意力,看向遠處那黃英的本體黃葛樹,剛才來的時候沒注意,黃葛樹已經完全枯死,並且不知道什麼時候主幹早已被人鋸斷。
才三年沒過來,原來多話的黃姨,已經變成一段木頭樁子了。世易時移,不知道這些山精水靈在漫長的修行路上有多少困難險阻和寂寞空山冷。
我忍不住抬腳走向那段黃葛樹樁。樹樁周圍長滿了茅草,被鋸斷的截面和樹身長滿苔蘚。深秋的天氣雖然還是有暑氣,但是周圍的植物早已經是一片頹然的衰敗景象,讓這節樹樁看上去有點悽慘。樹樁邊上的泥土河沙很重,再往外走不到十米遠就是我家後排的那條小河和遠處大河的匯合口,我知道這泥土下面有個洞直通河水。是團長之前的居住洞,只是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河沙填滿。
團長,真是好久不見。
懷念過故靈後,我又回到人群中,我奶奶跟我說她先回家了,我肯定不願走,就留下來。剛好看到彭小四也在那邊圍著,就轉過去和她扎堆。彭小四回頭看了是我,就又把注意力轉向場地中央的那具屍體。我說,“你不害怕?”她頭也不回,“我不是很怕,楊藍不敢看,已經走了。你呢?”我轉頭剛好看見其中一個法醫用帶著橡膠手套的手伸進鋸開的胸腔,把死者的心臟拿出來看。
“我不怕,沒見過,所以就過來看了。”我慢悠悠的回答彭小四的問題。
法醫繼續依次看過死者的心肝脾肺腎,每一樣都拿出來又放回去,然後旁邊做記錄的警察埋頭奮筆疾書的寫著各種情況。另一個法醫開始剃死者頭髮,直至全部剃完,又拿一把又長又尖的手術刀,在死者的頭皮中間慢而穩的劃下去,另一隻手配合著把頭皮卷在眼睛上。
“哎喲!”隨著人群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又嚇走一批人。
就這樣圍觀人群走了一波,又來一波。等到法醫把死者的頭骨鋸開並取下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了,眼看太陽偏西,人們趕緊三三兩兩的跑了,只剩幾個膽子大的在。
這時,法醫剛好拿著鑷子在死者的腦花中夾出一條像鐵線蟲一樣的東西,蟲子還有反應,會動。一端在法醫的鑷子上,另一端在腦花是牢牢的牽住,被法醫扯得溜抻。
這一幕嚇跑了最後幾個膽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