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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整個田野都安靜了下來。

&esp;&esp;……

&esp;&esp;“不好了，不好了，林老師暈過去了……”有人叫道。

&esp;&esp;田野裡，亂成一鍋粥，哭喊聲、尖叫聲、跑步聲還有驚鳥撲簌著翅膀飛走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分外刺耳。

&esp;&esp;頭頂的太陽真大啊，照得人睜不開眼睛，照得人流下淚來。

&esp;&esp;王建國本可以躲過一劫，他是為了救劉衛兵才遇難的。

&esp;&esp;礦上炸山的時候，劉衛兵蹲在山包後面屙屎，王建國沒看到他的人，就去找他來著。礦上的廣播提醒了一遍又一遍，他倆愣是沒聽見，王建國找到劉衛兵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把他拉出來，山就裂開了。

&esp;&esp;他撲在劉衛兵身上，自己炸飛了，劉衛兵守住了個全屍。

&esp;&esp;林老師醒過來又暈過去，醒來又暈過去，反反覆覆幾次，江綠讓礦上來報喪的人先回避迴避，讓她緩一緩。

&esp;&esp;可是林文舒睜開眼的頭一件事就是找他。

&esp;&esp;“人……人呢？”林文舒面如死灰，一雙眼睛更是像被死神降臨了般，直勾勾盯著那人。

&esp;&esp;“只找到了一隻手和腿，其餘的都……都都……”他不敢說。

&esp;&esp;“興許不是他呢，你們看清楚了？”林文舒幾乎是祈求地看著他。

&esp;&esp;可是那人沒抬頭，沒看到林文舒祈求的眼神，只是如實回答，“清楚的，清楚的，不會搞錯的。”

&esp;&esp;林文舒咬著嘴，那裡就流出了血。

&esp;&esp;江綠讓周春禾把人帶出去了，又把林文舒抱在懷裡，拍著她的後背，“你哭出來，哭出來，你還有王芳王瑞，不是一個人的，你哭出來啊。”

&esp;&esp;林文舒哭不出來啊，一滴淚也落不下來，掙扎著起床要去礦上。

&esp;&esp;“去的，去的，我陪你去的。”江綠哄道。

&esp;&esp;然而林文舒等不到明天，甚至等不到吃完午飯就要出發。

&esp;&esp;周春禾皺著眉，他說要不他去吧，可是江綠不放心，“我去更方便，活著的人更重要。”

&esp;&esp;“帶二毛去嗎？”周春禾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esp;&esp;是啊，帶二毛去嗎？他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坐在門口用江綠給他買的畫筆畫畫。

&esp;&esp;“就不帶他去了，等我們把他爹接回來，再讓他磕頭。”

&esp;&esp;周春禾不說話，默許了。

&esp;&esp;王家和劉家各派了一個長輩跟著一起去的，終究沒讓兩個女人去赴一場生離死別。江綠覺得這樣很好，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照顧到林文舒了。

&esp;&esp;一路上林文舒一句話也沒有，發呆，只是發呆，看著一個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esp;&esp;等車子顛簸著在礦上停下，林文舒突然抓著江綠的手，急切地詢問道，“我不想看了，我們回去吧？回去吧！”

&esp;&esp;江綠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esp;&esp;下車去現場的這一段短短的路，他們走了近半個小時，林文舒話突然多了起來。她說她沒來這裡看過，她說好幾次她都想來看看的，她說等放假了就帶著孩子們一起來看看。

&esp;&esp;她說他說，礦上的春天很美，到處是不知名的小花，開遍漫山遍野。

&esp;&esp;她說他說，礦上的秋天也有趣，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子在風裡壓彎了腰，灑了一地。

&esp;&esp;她說他說，以後給她和孩子建一個新房子，鋪水泥的那種，夏天不漏雨，冬天不漏風。

&esp;&esp;她說，她說，就到了那座小山坡。

&esp;&esp;哪裡還是山，幾乎被炸平了，只留下一個醒目的大窟窿，像一隻碩大無朋的獨眼看著他們，也嘲笑著他們。

&esp;&esp;林文舒開始顫抖，開始發出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