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絕壁可不像尋常所見的那些個亂石嶙峋的山壁,而是平滑如鏡,上頭刻滿了各種鳥雀,琳琅滿目,形色各異,雖說只是用簡單的線條雕刻上去,卻是惟妙惟肖。
在絕壁前站立片刻,就聽到這洞中又隱隱想起一陣浪濤起伏之聲,不過一會兒,又變成了風吹樹葉的嘩嘩聲,間或還有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傳來。我知道這是我們身在陣中產生的幻聽,只是像這樣的陣法倒真是極為特別,從所未見。
就聽許觀主嘆息了一聲,道:"這個陣法叫工筆百鳥圖,是明月觀歷代傳下來的。"聽她解釋之後。才知道這陣法也不是打從開始就有的,而是明月觀建立五十年之後,有個姓公的弟子帶人修建的。
我一聽他這個姓氏,不免覺得有些怪異,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姓"公"的。聽許觀主說。這姓公的弟子是六十歲之後,才出家為道,來了明月觀修行。這人到了明月觀之後,每天就是在觀中閉關修行,也不大與人打交道。直到一年多後。這人來到小鏡湖,次日就去找了當時的觀主,言明小鏡湖外頭原先的禁制有些稀鬆,他願帶人重新佈置。後來就成就了這個叫工筆百鳥圖的陣法。
我聽著這古怪的名字,總覺得這陣法與往常所見的陣法很有些不同。許觀主把我叫到一邊,將百鳥圖的禁制結構細細說了一遍。我默記在心中,逐一推演,這越推演就越覺大開眼界。
這百鳥圖禁制的結構,自然是逃不出術數基本的陰陽五行生化之道。但在很多細微之處,卻是別開生面,另闢蹊徑,與如今道門中所流傳的很多手法完全不同。這陣法之中也用到了許多疊加的手法,環環相扣,極為繁複,又精巧靈動,絕對是大師的手筆。要是術數功底稍差一些的人,別說是去破解,就是去推演一下,就得頭暈目眩。
這百鳥圖的結構極為龐大,我一時肯定無法盡數推演清楚,只不過如今我們只要在這陣中尋出通路,相比就要簡單了許多。只記憶了其中關鍵的一段結構,在心中反覆推演。計算無誤之後,才睜眼起身,沿著石壁緩步而行,左手垂在身側,手指飛快掐算。自陷陣中,入海算沙。
以我如今算沙的速度,比之以往不知快了多少倍,但想要在短時間內破解這百鳥圖也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此時經許觀主傳授了百鳥圖的禁制結構,心裡就有了底子,只需要計算出被人動手腳的部分,這就要簡單上許多。
我一刻不停歇地計算推演,一眾清微弟子也屏氣斂息,不發出一絲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正自推演到第九輪,突然心中一動,站在原地默想了片刻,掃了一眼石洞之內,也沒見到其他什麼東西。就問一名清微弟子借一柄桃木劍過來。那小師妹當即把她的那柄遞了過來:"用我的!"
我取了劍過來,又從包中取出一把刻刀,略一思索,在桃木劍上刻下幾道禁紋,一路直刻到劍柄處。將刻刀放回包中,持劍在石壁前凝立片刻,心中默默計算,接著朝後連著退出三步,又朝右走出兩步,再轉身行五步。瞧準一個方位,運起胎息經,聚氣於劍,將桃木劍插入地下,直沒至柄。
緊接著來到石壁之前,盯著那些個琳琅滿目的飛鳥瞧了一陣,以度厄指連點其中幾處陣眼。收指後頭,就覺眼前的石壁似乎微微地抖了一下。心中不由一喜,成了。
許觀主走上前來,仔細地瞧了一陣。喜道:"行了!"一眾清微弟子立即長出了一口氣,個個臉露欣喜。許觀主衝我點了點頭,以明月觀傳下的解禁之法,開啟禁制,就見眼前的石壁騰地消散。出現一個石洞。
許觀主在前領路,帶著我們疾步朝裡頭行去。走出十數步,就見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開闊的空間。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許觀主驚叫道:"什麼東西!"
我跟著清微弟子往前疾奔,趕了過去。就見這裡頭是個極大的地下洞穴,在洞穴的中心,嵌著一塊六七尺見方的圓形玉石,其色碧綠通透,平滑如鏡,就像是在地上落了一塊巨大的玉璧。
圍著玉璧,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端坐著四人,二男二女,應該就是清微派的四位長輩。只是四人如今都是雙目緊閉,臉色白中返青,嘴唇發烏。每人的頭頂上都連著一根漆黑的絲線,而絲線的另一端,則是升上了空中,直通到石壁之上一個凹陷的石洞之中。
朝那石洞望去,隱約能見到洞中似乎隱了一個人影,只露出一截衣角。
我見那四根詭異的黑線直插入清微派四名長輩的顱頂,黑線根部隱隱透出一絲猙獰的血色。四人面色發暗,臉皮乾癟,鬢角如霜,頭髮眉毛星星點點。已經是白了一半。聽盧霞說,清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