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老妖婆那張橘皮般可怖的臉越來越清晰,就見她突然撤了雷訣,乾枯的手指上挑,結了一個指訣朝我戳了過來,後發先至。這指訣的結法十分古怪,與道門絕大多數指法都大相徑庭。我也只是見鍾靈秀用過兩次。
赫然是全真教失傳已久的太上老君指!
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這個念頭,就覺胸口一陣劇痛。太上老君指與度厄指一樣,能以氣破氣,以法破法。受這一指,體內氣息立即大亂,滾沸如麻。強提住一口氣,一記暗煞罡就拍了上去。
就覺後脖子一麻,已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抓住,緊接著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凌空拋了起來。重重地貫落在地。
只覺眼前陣陣發黑,耳朵嗡嗡作響,緊守住一絲清明,手掌在地上一拍,掠身而起。一記九陽捶直撩而上,就覺手腕一緊,已被一隻乾枯冰涼的手爪扣住,猛地朝後貫出。
身子登時凌空而起,在石壁上撞了一下。這才跌落在地,還來不及爬起,就覺背後一痛,就再也動彈不得,知道是被她以太上老君指封了關竅。
這口氣一鬆,登時頭暈目眩,靠著石壁緩緩坐倒在地。雙眼看出去陣陣發黑,整個腦袋像紮了似的,轟鳴聲響個不停。
朦朧之中,見那老妖婆站前身前,嘴皮開闔,似乎是在說著什麼,但我耳中嗡嗡作響,根本什麼也聽不見,胸中厭煩欲嘔,索性閉上了眼,微微調息。
等再清醒一些,就感覺有人站在我前頭,一股陰森氣息。
睜眼看去,見那老妖婆傴僂著背,就站在我跟前。這時候跟她離得極近,就越發能看清她那張橘皮似的老臉,頭髮花白乾枯,凌亂地搭在肩上,骨瘦如柴,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邊。
我在她身上沒有察覺到生人的氣息,體內也沒有陽氣湧動,由此可見,絕對不是個活人,也不是像黃老頭那樣的精怪。但在她身上,我也沒聞出什麼屍氣,陰煞之氣也不如何濃烈,也就不可能是個像王氏那樣的屍煞。
一時間之間,我倒是分辨不出這老妖婆究竟是什麼怪東西了。
正轉念間,就覺下巴一緊。被她一隻乾枯冰涼的手爪給捏住。一張老臉湊了上來,渾濁的眼睛盯著我臉上瞧。隨即鬆開我下巴,伸手抓起我一隻手,去看我的中指,道:"怎麼回事?"聲音跟破鑼似的。聽來又是沙啞又是刺耳,但音調倒是頗為平靜。
我見她盯著我那根中指不放,心頭一轉念,已經明白過來。之前在蜂巢中,我的手指被紮了一下,曾經淌出黑血,她說的應該就是這事。只作不知,道:"什麼?"眼睛卻往別處瞧去,見林文靜和劉楠兩人躺在那兒,也不知是生是死。
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心中飛快盤算。
就聽那老妖婆道:"你是怎麼好的?"拎了我的中指。
我沒有說話,心中暗自琢磨。其實連我也不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轉念間,就見那老妖婆手指一挑,指尖赫然就出現了一隻奇形怪狀的蟲子,五彩斑斕,看著跟一條蜈蚣似的。
那老妖婆嘴皮微微開闔,那隻蟲子就從她指尖消失,倏忽落到我手掌上。就覺指尖一痛,蟲影一閃,那隻蟲子又回了老妖婆掌中。緊接著就順著她的袍袖爬了進去。
我看得一陣毛骨悚然,不一會兒,就覺被咬的手指發麻,身子雖然不能動,但用餘光瞟了一眼。就看到那一截手指發青發黑,腫脹麻木,與當時在蜂巢中無異。原來之前就是被這蟲子給咬了。
再過一會兒,就見黑血從指尖汩汩流出,流得片刻。黑血就轉紅,腫脹也消了下去,手指也恢復了知覺。就見那老妖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瞳孔微縮,盯著我的手指,一雙渾濁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我瞧得有些心驚,猛覺手腕一緊,那老妖婆一根漆黑的指甲掠過,手腕登時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那老妖婆喉間發出咯的一聲,立即抓過手腕湊到嘴邊狂飲,飲了一陣之後,把手一鬆,我的手腕立即垂到地上。
我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發冷,知道是剛剛那一陣流失了太多血液。幸好手腕垂到地上之後,血又淌了一會兒之後,就止住了。
朦朧之中,就見那老妖婆嘴角鮮血淋漓,舔了舔嘴唇。立在當地,一對渾濁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過了好一會兒,舉起手掌放在眼前看了看,緊接著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面容扭曲,如癲似狂。
我只覺疲倦得很,強自撐開眼皮望去,見那老妖婆這樣癲狂了一陣之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走過來一把抓過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