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力用得盡了,一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盤腿坐到地上,緩緩運轉起陰陽瓶。只是在這種情形下。想要轉動陰陽瓶卻是比平時難了千倍萬倍,這就如同一個精疲力竭的人,還在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去想要去推動一個沉重的石磨。
只是再難也必須得去推。也不知廢了多少工夫,終於將陰陽瓶緩緩地轉動了起來,等轉到一定時候,陰陽瓶就開始反轉,陰陽兩氣散入周身氣脈。遊走全身,又能讓我堅持一段時間。
就這樣一直反覆。大陣之中無日月,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把這玄奧繁複的禁制推算出了一小半。每每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想象著青子就在我身邊,說不定她這會兒也正在睡覺呢,就睡在我身側。拿出貼身藏著那張摺紙。看著紙上青子娟秀的字跡,就又有了再支撐下去的勇氣。
我就這樣機械繁複地做著兩件事:轉動陰陽瓶,推算陣法。歲月如梭,終有一日,我將禁制推算到了最後一步。
在這些日子裡,我不知道多少次想過這麼一天。可是這一天真正來臨了,我卻又害怕了,站在那裡手足發顫,遲遲不敢踏出那最後一步。
萬一我破了陣,青子不在怎麼辦?
這麼多日夜,我每每一動到這個念頭,就立即避開。可是今天,是再也躲不過了。
"那死女人肯定在這裡,這還用說?"我念唸叨叨的,給自己打了無數次氣,終於舉步踏了出去。就從陣法中破了出來,眼前出現了深坑中的真實景象。方圓也就十來米,一眼掃過去,就能將此地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除了我之外,這地方空無一人。
我將坑中翻了個遍,卻什麼也沒找到,大喊了幾聲"青子",卻只聽到自己的迴音翻翻滾滾地傳了回來。怔忡了一陣,頹然坐到在地。不過片刻,又振作精神爬了起來。
青子不在這兒,又不能說明什麼啊。她比我厲害那麼多,可能早就從陣裡脫身了,又或許她根本沒有被關進這兒。她早就從其他出路離開了。反倒是我無緣無故失蹤了,說不定她這會兒正滿世界找我呢。
這樣想著,就又有了勁頭。調息了一會兒,開始攀著巖壁朝上爬去。只是這些日子雖然靠著陰陽瓶活了下來,但一直是氣若游絲的狀態,手腳麻木,很是不利索,廢了好大的勁,才終於重新攀上了地面。
從地上爬起,回頭看了一眼深坑中翻滾的黑霧,只覺恍如隔世。四周寂靜無聲,看起來似乎這些日子也沒人再來過,跟以前沒什麼分別。遲疑了一下輕飄飄地朝著洞外行去。
到了洞口,朝外頭一瞧,依舊是煙氣蒸騰,一陣山風吹來,遍體生寒。這也不知是幾月份了,涼得很。
朝上面瞅了瞅,這巖壁陡峭得很,又沒有多少可抓手的地方,就我現在這德行。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得摔死。琢磨了半天,想想還是選擇往下爬。把青龍鎮煞釘咬在口中,攀著岩石就一步步挪了下去。
連溜帶爬的,總算是到了崖下。轉眼望去,就見此時天色尚亮,天上日頭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看著像是下午時分。
林中樹葉枯黃,一陣山風掠過,捲起枯葉滿天飄飛。看著已經是深秋季節。心想,我這在陣中一呆,難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從春天直接跨到了秋時?
朝著林中行去,一路東張西望,想著能不能找到些吃的喝的。只是這一路走去,盡是荒樹野草,別說什麼果子,連個水潭都沒遇到。
再走一陣,就發覺進了一處谷地,往裡頭深入一些,就見三面都是陡峭的石壁,將這山谷圍攏了起來。遠遠往前方石壁掃了一眼,就見石壁之上有個什麼東西在動。再定睛一瞧,原來是個人,正揪著條藤蔓,朝那壁上攀去,瞧動作,倒是頗為嫻熟,也不知是不是山中常年攀巖的採藥人。
在坑裡被關了這麼久,難得在這兒能遇到個人,倒是頗覺有些興奮,當即走上前去。離得近了,就瞧清了那人的身形。個子嬌小,穿著一身利落的短衫,頭上壓了頂小圓帽,身手還頗為敏捷,已經是爬到了崖壁的當中。
就她這身打扮,要不是看出她分明是小姑娘的體態,還以為是個年輕小夥子。
一路就走到了崖下,見她正專心上爬,也不去叫她,免得讓她分心。在下頭看了一陣,只覺這身影很是有些熟悉。正轉念間,就聽上頭"刺啦"一聲,滾下來幾顆碎石。那小姑娘"啊"的一聲驚呼,就從上面栽了下來。
我身形一移,雙手上託,立即將她接住,只是不敢硬來,身子隨之後退翻滾而出,借勢卸去那小姑娘從半空落下的巨大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