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這鷹鉤鼻獨自一人進來,將其他人全部留在了外頭,不由有些意外,心中立時生出一絲警覺,看來這裡頭隱藏的隱秘,喬家並不想更多人知道。我倆既然進了這屋子,想要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
只聽那鷹鉤鼻走進,叫了一聲:"三弟,大夫來了。"就見那坐在床邊一直鑽心研磨的中年人抬了抬頭,"唔"了一聲,卻並沒有起身。連眼皮也沒抬一下,道:"這次又是叫的什麼大夫?"
看來這人就是那喬家的老三。
那鷹鉤鼻笑了笑,道:"這位小顧大夫,是方老先生的高徒。外頭四個人已經讓小顧大夫給治好了。"
阿紫立即補充道:"只是暫時穩住了病情。"
鷹鉤鼻笑道:"那也已經很了不起。"
一聽這話,那喬家老三才抬頭正眼瞧了我跟阿紫一眼,道:"當真?"臉上卻是沒有半分表情。
我盯著他仔細瞧了一陣,看得越久。就越發覺得這人似乎在哪見過,尤其是那隻缺了一半的耳朵。
那鷹鉤鼻笑道:"當真,那四人的病情都已經穩定了下來。"
那喬家老三"唔"了一聲,又盯著阿紫上下打量了幾眼,正要說什麼,就聽那簾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呻吟聲,這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喘著粗氣,又像是在低聲哭訴,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那喬家老三神情一變,立即掀了簾子衝進去。簾子掀開的一瞬間,我往裡頭匆匆一瞥,似乎是看到了有個人躺在床上,但並沒有看清裡頭究竟是什麼情形。
過了一陣,猛地就聽到裡頭傳來一陣怪異的啼哭聲,聲音又尖又細,令人汗毛倒豎。我瞧了阿紫一眼,見這小姑娘小臉白得厲害,大約是經受不住這裡的陰氣,又被這房中的怪異給嚇著,她一雙手仍緊緊攙著我的胳膊,能感覺到她的雙手冰涼,微微發顫。
我朝那鷹鉤鼻道,能不能給找件暖和的衣服來,我們小顧大夫承受不住寒氣。那鷹鉤鼻叫過那面目黧黑的婦女,衝她吩咐了一句。我就見這婦女快步進了內屋,不一會兒捧出一套棉質的長袖女裝來。
我接了過來,給小姑娘披上,鼻中可以聞到一股極淡的腥味。假作不經意地道:"嬸兒,你穿的衣服還挺時髦的。"
那婦女立即道:"這是我們家小姐的,可不是我的。"
我"哦"了一聲,沒再說話。這衣服是她從這內屋取出來的。那麼這小姐應當不是指外頭那個喬慧。心裡正琢磨著,就聽阿紫將衣服裹得緊緊的,把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衝我道:"謝謝大丑哥。"
我笑了一下,道:"小姑娘最怕冷,別凍著了。"瞧了那鷹鉤鼻一眼,見他正盯著那簾子瞧,臉上卻看不出來什麼。
我打量了這房子一週。倒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唯獨是那口碗,裡頭盛著半碗漆黑像墨汁般的東西,應該是之前那喬家老三在研磨的東西。
那古怪的啼哭聲逐漸低沉了下來,直至消失。就見那喬家老三掀開簾子出來,一臉的疲憊。那鷹鉤鼻立即迎上去道:"三弟,怎麼樣?"
那喬家老三緩緩地坐下,沒說話。過了一陣。抬頭盯著阿紫瞧了一陣,道:"你真的能瞧病?"
阿紫拽了拽披在外頭的衣服,沒說話。倒是那鷹鉤鼻介面道:"三弟,不如讓這小姑娘試試。"
我一直就在打量著這喬家老三。大約是被他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豁然轉頭瞧了我一眼。在他目光瞥過來的一瞬間,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當日在泉州港見過的一個身影來。
當時我被茅山派一行人帶著到泉州港,再從泉州港坐船下南洋。當時在港口的時候。我見到有個中年男人帶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上了岸邊的一艘商船。我之所以有這印象,是因為當時港口的人很多,那年輕姑娘不小心踩了一下我的腳,連聲衝我道歉。
那個跟他一道的男人也上來,說是替她女兒道歉。我當時就注意到這男人左邊耳朵缺了一塊,現在仔細想起來,這喬家老三應該就是當天我見到的那人。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這喬家老三似乎比當日在泉州港要蒼老了許多,連兩鬢都白了。
不過短短几個月,這人的變化委實驚人,以至於我一開始都認不太出來。
那喬家老三臉色陰晴不定,衝阿紫道:"呆會兒見了什麼都不要大呼小叫,要是把人嚇著了,我唯你是問!"接著就掀開了簾子,道。"進來吧。"
阿紫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移步進去。我接著跟了上去,卻被那喬家老三攔下,冷聲道:"你又是誰?你進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