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道,“一別數十年,你這小畜生竟還活在世上啊。”
像是聽懂了寶珠所言,紅狐狸憤怒地大叫一聲,從她懷中退了出來,向後一步,抬起前腳,猛地跺了跺。
很顯然,它對寶珠方才說的話很不滿意。
見寶珠沒有回應自己表達的不滿,紅狐狸又大叫一聲,忽然伸口咬在寶珠手上,不輕不重地給她留下了一點痕跡。
寶珠痛得嘶了一聲,趕忙將手抽了回來,怒道:“一不開心就咬我,哪日我定要將你身上的毛都給拔了!”
說罷她條件反射地便要去揪紅狐狸的耳朵。
可到底沒有真揪,寶珠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離開祁陵這樣久了,你與我不同,不過是凡間一隻未開靈智的山野狐狸,又怎麼會活到現在?”
“而且……我應該已經死了。”
寶珠又回想起片刻之前那將她摧毀的力量,恐懼地打了個寒戰。
可她竟然沒有死。
她放下手,慢慢地站了起來,緩緩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裡頭擺了些歪歪斜斜、蹩腳難看的傢伙什,瞧著眼熟極了,是從前她剛開了靈智時,仿著偷看來的凡人家常樣式,自個兒做的。
這是二十多年前,她與紅狐狸的家。
寶珠倒吸一口涼氣,跌跌撞撞地從山洞中跑了出去。
山洞外,她的眼前出現了鬱鬱蔥蔥的一大片山林。
好熟悉,似乎在許多夢中都夢見過。
這裡是追著李摯離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過的地方,她的故鄉啊。
寶珠心頭大慟,視線倏地模糊起來。
紅狐狸跟著寶珠,不解地從山洞中追了出來,見她呆呆地站著不動,又不開心起來,張嘴去咬她的小腿。
它只是一隻普通的狐狸,聰明不到哪兒去,只是一母同胎的姐妹,彼此之間到底有些不同,它今日得了一趣聞,還想著要與寶珠分享,見不得她這般心不在焉的模樣。
紅狐狸嘴上憤恨地比平常多用了一分力氣。
寶珠正是發現自己重回到了數十年前、心潮澎湃之時,哪裡有心思提防長了毛的姐妹,不防腳上狠狠捱了一口,痛得她哎喲一聲,伸手打了紅狐狸一下,嚷道:“你這東西,下口沒輕沒重的。”
捱了一巴掌,紅狐狸心滿意足地鬆了嘴,黃銅色的眼睛滴溜溜轉著,衝她嗚嗚叫了一會兒,轉身朝著山中去了。
“什麼熱鬧,非要我去看不可。”寶珠揉著小腿,嘴上抱怨,到底是跟了上去。
這座山林是她們姐妹出生的地方,每一顆樹下,每一條小溪流間,都有她們一起玩耍過的痕跡,紅狐狸在林間穿梭地再快,寶珠都能毫不費力地跟上。
只是越走,寶珠的步伐越慢。
紅狐狸疑惑地折返了好幾回,黃眼睛中全是不解,它放慢了腳步,似乎意識到了不對,慢慢地靠近寶珠,用冰涼的鼻子輕輕地拱了拱她的手。
寶珠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我沒事,我只是想起來了。”
原來她回到了那一天啊。
現下,她們只要再往前走一點,便能看見群山環繞之中的那個小村莊,在她們誕生的頭幾年,這村中但凡上過山的凡人,都與她們混了個臉熟。
凡人不過兩個眼睛一張嘴,並沒有什麼特別,看多了,兩隻狐狸便失去了興趣,紅狐狸極偶爾還會偷偷去村中偷雞偷鴨,打打牙祭,寶珠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r />
她們的日子本來應該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下去。
直到今天。
今天,紅狐狸清早一睜眼,不知為何,忽然饞一口小雞仔,它趁著天還沒亮,起了個大早溜達到村中,本以為可以大搖大擺地從村頭吃到村尾,卻沒想到有凡人竟然起的比它還要早!
沒想到近一年沒有來過,這向來平靜的小村莊,出現了一個未曾見過的凡人。
這凡人瞧著年歲不大,迎著初升的太陽,獨自一人穿過清晨的薄霧,在村中走動。
因為這人的出現,紅狐狸此時也沒法在村裡快活地大快朵頤,理應好生氣上一會兒,只是它瞧見那凡人的面容時,耳朵忽地抽動了一下。
這凡人長了一張與旁人都不一樣的臉。
他的鼻子比旁人挺拔一些,眼眸比旁人明亮一些,連走路的姿勢都不同許多。
紅狐狸忘記了要吃雞仔的事情,悄悄跟著他走到了村長家門前,眼見他似乎要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