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李摯當上京官一直做到大學士,加起來一共十來年的時間,她一直都生活在這裡。
只是那時李摯官做得大,寶珠因此一直謹小慎微,日日躲在後宅中,能不出門便不出門,生怕被人發覺李摯的妻子竟是個妖怪,害了他去。
即便偶爾出門,也是前呼後擁,被浩浩蕩蕩一群侍從圍著,輕易無法在地上走兩步。
那時莫說遠在千里之外的金鱗,就是據說是京城地頭蛇的鼠婆婆,寶珠也是從未聽聞過,她哪裡知道,原來京城中有妖怪,妖怪們還有自己的小圈子。
金鱗的船停靠在京城東邊的碼頭,距離寶珠畏懼的寶塔山,尚且還有非常遠的距離,而鼠婆婆也恰好就住在東邊的京郊,離碼頭並不算很遠。
既然有的是時間,寶珠索性一路上溜溜達達,看看花看看草,若是路過的村莊恰好趕集的,她還要停下來在集市上逛一逛。
就這樣,寶珠優哉遊哉地從上午一直走到了將近傍晚時分,方才來到了大黑個告訴她的位置。
這裡是京郊一處僻靜的園子,離達官貴人們扎堆修宅子度假的地方有些距離,離京城也不算太遠,只是園子周圍一個鄰居也沒有,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地中。
這園子離遠了看灰撲撲的,走進了也彷彿早就荒廢了,大門口上有一塊匾額,寫著黍園,但匾額上的蛛網和灰塵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實在不像是還在住人的地方。
寶珠歪著頭想了想,伸出了一隻手,吹出了一口妖氣,慢慢託著這妖氣,飛向匾額。
像是一滴水匯入了湖泊中,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寶珠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色便與剛才完全不同起來,原本破敗的黍園門口煥然一新,門頭上張燈結綵,掛著許多繩線打的大花生大桂圓,還貼著大大的囍字。
之前緊閉的大門洞開,園子裡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隱隱還有絲竹之聲飄了出來。
大門兩旁還站著兩隻一人高的大老鼠,上身穿著喜慶的大紅衣裳,十分有禮地朝著寶珠作揖道:“今日黍園有喜,婆婆嫁女,客人可是來吃喜酒的?”
可是趕巧了,寶珠剛進京,竟然碰上了鼠婆婆嫁女。
她略略一怔,連忙從身上找出了在虞山縣解救趙公子後,趙家人贈她的大金元寶,雙手遞給左邊的大老鼠,笑道:“是呢,一點薄禮,婆婆不要介意。”
寶珠送出手的金元寶鋥亮簇新,嬰兒拳頭一般大,駭得大老鼠接到手有些手足無措,連聲道:“客人留下大名,日後婆婆要回禮的!”
“我叫寶珠。”寶珠笑嘻嘻道。
右邊的大老鼠連忙掏出喜簿,將妖怪寶珠,贈金元寶一錠寫在上頭,又衝園子裡揚聲道:“貴客一位,裡邊請。”
園子裡鑽出一隻半人高的紅眼大兔子,也穿著喜慶的大紅衣裳,朝寶珠微微躬身,衝寶珠道:“貴客請。”
寶珠也給大兔子行了禮,跟在她後頭往園子裡走去。
這進了園子後,打眼望去,更是熱鬧極了,到處掛著鼠頭樣式的燈籠,擺放著花生形狀的燈盞,地上鋪著不知什麼毛製成的大紅地毯,沿著抄手遊廊一直鋪到了後頭的大花園中。
花園中此時已經有許多客人已經落座了,客人們長得高矮胖瘦各不一樣,都圍著圓桌團團坐下,眼也不眨地看著園中搭好的臺子,臺子上幾隻小妖怪正在變戲法。
紅眼大兔子把寶珠領到一張圓桌旁,指著桌上的客人對寶珠道:“寶珠小姐,與你介紹一下,這位客人是老馬大爺,這位客人是媚媚小姐,這位客人是婉玉小姐。”
大兔子說罷,身形便原地消失了。
寶珠趕緊朝著幾位客人點頭。
老馬大爺妖高馬大,沉默寡言地朝寶珠頷首,媚媚小姐與婉玉小姐倒是活潑,笑嘻嘻地拉著寶珠坐在她們中間,又塞了一碟瓜子給寶珠,問道:“我們瞧著你眼生,以前沒見過。”
“我今日才到京城來。”寶珠很少來這樣熱鬧的場合,有些拘謹地對兩位小姐說著,“有朋友說了,讓我進京先找鼠婆婆,沒想到正巧碰上了。”
“哦,原來是新來的呀。”細長條身子、生著一對媚眼的媚媚連連點頭,“那是要來鼠婆婆這兒,在她老家人家面前混個臉熟。”
“是呢,不然你在京城不懂事,自己隨意尋了個營生,鬧出什麼麻煩來,一會兒便被天師們收走了。”婉玉也贊同道。
“鼠婆婆本事很大嗎?”寶珠奇道。
“自然,鼠婆婆活了好多好多年了,與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