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李摯的這一路,她不斷地被動捲入各種案子中,僅憑本能做出選擇,她是救過妖、救過鬼、救過人,可這就是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嗎?
天師的目標是斬妖除魔,保護人間。
難道這也是寶珠的目標嗎?
寶珠垂下眼眸,緊緊抿著嘴,她難受極了。
大黑個見她表情不好,撓了撓頭,道歉道:“是我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裡去,我們的同胞大部分都是隨性而活,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
“可在你心中,你一定是覺得,你跟金鱗這樣的妖怪,才是過得更好的那一種。”寶珠看著他的眼睛,一針見血道。
大黑個沒有回答,只是聳了聳肩。
寶珠也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瀾江。
“你小心些,別掉進去了。”
大黑個在甲板上站得時間太久,要返回自己的位置了,他叮囑了寶珠一句,便消失在船舷旁。
寶珠獨自在船舷旁,站了許久許久。
一直到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她才回到自己的船艙當中。
此後的行程中,除非補給必須品,他們的船很少在碼頭上停泊,如此日夜兼程,忽然有一日,站在甲板上放風的張鶴瞧見遠處的天空上,隱隱約約地飛著許多指甲蓋大小的東西。
他一陣驚呼,拉著身旁皺眉出神的李摯道:“你瞧,那天上飛的是什麼?”
說罷,張鶴又回頭衝船的另一邊道:“小裴、寶珠,你們快看天上。”
裴璇璣此時正與寶珠靠在一塊兒,兩人小聲地說著體己話呢,聞言抬頭看去,見天上飛著密密麻麻許多東西,也有些吃驚,奇道:“這飛的是什麼呢?”
寶珠昨日才問過大黑個,知道今天白天她們便會路過宛平府,現下已經到了九月,恰巧碰上了宛平府每年百姓們聚在一塊兒放風箏的日子,天上自然是風箏了。
難得有寶珠知道,裴璇璣卻不知道的東西,她連忙故作神秘地湊到裴璇璣耳邊道:“你猜。”
裴璇璣嗔道:“這樣神秘,我卻不猜了,你快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咯吱寶珠,兩人嘻嘻哈哈地打鬧呢,不防寶珠耳尖,聽到那頭的李摯心不在焉地對張鶴道:“是風箏,每年九月,宛平府周圍的百姓都會聚在府城前平地上,一塊兒放風箏。”
寶珠的動作停了下來。
電光火石間,上一世她跟隨李摯一塊兒去宛平府的記憶又在她腦中浮現。
她的眼前再次出現了那漫天的、絢麗的風箏海,只是她的心中並不覺得有昨日重現的感慨,一個奇異的、難以抑制的念頭冒了出來——
李摯為何這樣清楚? 寶珠心中生出了很多古怪的想法,但這些想法又一一被她否定了,這世上的奇事,難道還能成雙成對出現?恐怕李摯又是從哪本雜書上得來的知識。
見寶珠忽然停下了動作,裴璇璣連忙伸手在她面前搖晃,她皺眉道:“寶珠,怎麼了?”
遠處李摯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連忙從船的另一頭走了過來,他憂心地看著寶珠道:“怎麼了?你上了船後,似乎一直有些不對。”
寶珠看著李摯的臉,恍惚之中與曾經穿著官袍的他重疊在了一起,她搖了搖頭,將這個畫面趕出了腦中,笑道:“無事,只是快到京城了,有些迷茫,對了,你們上回不是說,等下了船,便直接將嵇仁送進京城異人寺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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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璇璣與李摯對視了一眼,小心地觀察著寶珠的臉色,“我們當心京中有人為了遮掩罪行,會乾脆除去嵇仁,但問嵇仁,他也不肯說回京究竟是為了請求誰的庇護,所以我已經摺了紙鶴向我姑姑求助,想來馬上會有回信了。”
裴璇璣話音未落,便有一隻小小的紙鶴向著他們飛來。
她伸手去接了,紙鶴在她手心中乖順地變做了一張紙,上頭簡單地寫著幾行字。
幾人湊在一塊兒,聽裴璇璣道:“姑姑說她知道了,已經派人在碼頭旁等著,我們一下船,她的人便會過來接我們。”
“船還有兩日便能到了。”寶珠舒了一口氣,“你們也能放下心來了。”
“你們?”李摯敏銳地發覺了寶珠用詞上的不同,他臉色瞬間變了,“難道進京後,寶珠不與我們一起嗎?
寶珠打了個哈哈,解釋道:“我要先去有些事情,等解決完便去找你們。”
她難得嘴嚴,半點不提自己究竟要去做什麼,想來此事是非做不可,李摯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