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慧端著半碗肉丸追了兩步,發現她的腿跑不過那雙健壯的大長腿後,連碗帶肉丸狠狠地砸了過去,砸中了周鵬飛的胳膊。
周鵬飛“呀”地叫了一聲,卻沒有停下來,繼續朝前跑。
何曉慧衝到車前,拉開車門坐進去,打著火,那臺紅捷達像頭憤怒的野獸般朝周鵬飛輾壓過去。
這條街是青花最繁華的街道,雖是夜半時分,一些攤位的架子還放在那裡。周鵬飛充分利用地理優勢,開啟敵追我繞模式奔突逃跑。
紅捷達轟鳴著緊追不棄。
一人一車,快速從街頭消失了。
葛春妮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若不是地上的碎碗片和麵前的半碗肉丸,她都懷疑自己夢遊了。
……
周鵬飛將體育生的特長體現得淋漓盡致,七拐八繞地跑進了一條巷子裡。
何曉慧開車在後面緊追不捨,像獵人追逐獵物般用雪白的燈光鎖定他,直至他的脊樑和一堵牆親密無間。
她將油門轟到最大向他撞了過去。
周鵬飛絕望又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心想欠的債總算可以還了……可預想中的撞擊並沒有如他所願地發生。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那輛捷達在離他僅有半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雪白的燈光下,周鵬飛像被毒蛇咬了,煞白的臉色一點點黯淡了下來。
何曉慧下車,繞過車頭,逼近他,抬起了手。
他再次閉上眼睛,靜候巴掌的光臨。
但等了許久許久,耳邊除了蚊蟲的鳴叫外,什麼響動也沒有。
周鵬飛又睜開了眼睛,一雙鄙夷的大眼睛萬分輕蔑地看著他。彷彿他就是坨狗屎。
“呸!”何曉慧重重地在地上吐了一口,轉身上了車。
窄窄的巷子容不下悲傷,也容不下那輛紅色的捷達車調頭。隨著一陣低沉的“嗡嗡”聲,她掛上倒檔一口氣倒回到巷子口,繼而消失不見了。
山窮水盡無法調頭的時候,總允許原路返回吧。
死一般的沉寂一層層地往周鵬飛身上摞,壓得人無法站立。他慢慢地蹲到了地上,抱住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一些事情做錯後,是無法重新來過的。
……
閻紅杏流產了。她在孃家住了整整一週周鵬飛都沒有來接她,使得她越來越暴躁,晚飯後橫挑鼻子豎挑眼地指責兩個嫂子這個做的不好,那樣做的不對,然後開始摔鍋打碗。
嫂子們來而不往非禮也,一個回敬了個玻璃杯子,另一個祭奉一隻碟子……閻紅杏母老虎般衝向大嫂,誰想用力過猛摔倒在地上。
當時她就感覺不是太好,但她寧可摔身子也不能摔面子,逞強地爬起來,氣哼哼走進臥室摔上了門,誰想半夜時分下身開始出血。
在閻母親呀肉呀地嚎叫中,閻虎閻豹哥倆將閻紅杏送進了醫院。
韓素君得到訊息急匆匆趕到醫院時,值班醫生說孩子已經流掉了,為避免大出血,必須要清宮。
醫不醫己,韓素君將清宮手術交給了值班醫生。
冰涼的器械在閻紅杏體內攪動,她痛苦地哀叫著,不乾不淨地罵著“千刀萬剮的周鵬飛,遭報應的周家”……彷彿流產是周家和周鵬飛造成的。
韓素君寒著一張臉,強忍怒氣走過去叮囑值班醫生小心點,怕留下創傷對日後再次生產造成影響,誰想眼前的情景讓她皺起了眉頭——那個被撐開的宮腔內,內膜薄得可憐……
“主任,她之前是不是做過刮宮手術啊?子宮這樣子是很難保住孩子的。”值班醫生說。
韓素君的臉冷得能下場冰雹,脫下手術手套扔進了垃圾桶,轉身出去了。
疼得胡嚎野叫的閻紅杏突然安靜下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流。
婦產科手術室門外,韓素君手抱於胸站在那裡,臉色比鐵還要冷硬幾分。
周鵬飛氣喘吁吁地趕到了。閻虎和閻豹兩兄弟發動手下到處找,才在巷子深處找到了蹲在地上抽菸的他。
“媽,什麼情況啊?”他輕聲問,試圖推開手術室的門朝裡面看,被韓素君一把拽住了。
“鵬飛媽問你,你和紅杏結婚前……”她想問他們結婚前是否親熱過,但話到嘴邊又改了方向,“感情怎麼樣?”
周鵬飛有點摸不著頭腦,腹誹感情怎麼樣你們不知道嗎?把我推進火坑現在又這樣問幾個意思。
韓素君雖是他們的繼母,但從小到大對自己和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