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無意上前一步,半攔在宣旨太監何銘身前。風勁節卻似對這一切全無所覺。他依舊只看盧東籬,惟看盧東籬。到底,還是讓他痛苦至此了。真的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對他說,真的,完完全全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做什麼。所以,這一刻的相顧無言,這一刻的無奈沉默,或者也是對彼此的一種慈悲吧。劍柄在掌中握緊,其實一早就想好了該怎麼做吧?其實一早就打算用最乾淨俐落的方式,把所有的痛苦縮到最短吧,然而……那冷硬而冰冷的劍柄擱得掌心微痛,風勁節幾乎是有些怔怔地看著盧東籬,然後,慢慢鬆開手。那瘋狂的念頭是什麼,那心深處莫名其妙的期望是什麼,那明明不可能,不應該,不理智,不正常的作法,真是太可笑了……但是,手,到底鬆開了。然後,他微笑,第一次轉開目光,看向何銘,淡淡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微臣復有何言。”何銘大刺刺點點頭,隨手一揮:“來啊,還不給我綁了。”四周計程車兵們沉默著,誰也沒有動彈。何銘大怒,望向盧東籬:“盧元帥,聖旨在此,你們抗逆不遵,是何罪名。”盧東籬聽而未聞,依然死死盯著風勁節。因為害怕自己會失控地怒吼出來,他不得不拼命咬牙,此刻口裡已全是血腥氣。賀卓上前一步“盧元帥,聖旨命你行法監斬,你若不從,我們身負聖命,不得不請蒙將軍,以抗旨罪將所有人等,一一收押處置了。”蒙天成忍不住低聲道:“大人,盧元將他們與風將軍皆竟是多年同袍,情何以堪,不如由我命屬下……”“蒙將軍。”賀卓厲聲喝“這是聖令。”蒙天成苦笑一聲,嘆息退後。望望盧東籬,再看看風勁節,眸中終露出深深惻隱之意。這些年來,他也立過不少功勞,卻總被盧東籬和風勁節的風光壓得黯然無光。他不是不介意的。知道瑞王有意讓他接管這全國最精銳這一支部隊的兵權,他也不是不動心的。只是眼看如此英雄虎將,受這樣的的磨難,就算自己是最後的得利者,到底還是有些唇亡齒寒的悲涼在。心頭也實實不明白,明明先找個理由把人召回京城,再下獄處死,是殺戮軍中將領最安全最穩妥的方式,為什麼非要大軍之中問斬,為什麼一定要逼盧東籬親自監斬。難道只為了讓盧東籬失去軍心,就一定要冒這麼大的險嗎?賀卓喝退了蒙天成,又加重語氣,喊了聲:“盧元帥。”盧東籬覺得這一刻的自己應該已經不能思考了,卻又分分明明地知道,如果賀卓以聖旨要求蒙天成行強,將所有抗命者一一治罪,則紛爭必起,而爭鬥拼打只要一旦開始,就勢必越來越大。最後把所有人捲入其中。大趙兒郎的鮮血將會流滿整座定遠關,大趙國將再無一支能戰之軍,而陳國的八萬大軍,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回頭攻來。盧東籬定定得看著風勁節,直到眼中的怒火,變作深深悲涼,直到臉上的憤然,變成漠然的麻木。他閉了閉眼,然後開口。聲音出奇的沙啞:“把他綁了,押去校場。”那麼低沉的命令,卻讓廳內的親兵們手腳冰涼。盧東籬憤然怒目喝道:“你們聽到沒有。”親兵們拿著繩子,拖拖拉拉走過來。風勁節一笑把手背在身後,卻還是沒有人來綁他。他輕嘆一聲:“事已至此,多拖無益,不過叫我白白難堪,何不讓我去得灑脫一些。”他回眸,看了幾個元帥親兵一眼,低聲道:“別替你們元帥召禍了,有我一個受死,還不夠嗎?”幾個親兵如受電擊,這才顫抖著給他上綁,只是低頭時,男兒的熱淚,就這樣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們最敬重的將軍那剛剛為國征戰而歸,染了一路風沙霜塵的披風上。風勁節被綁了之後,也不用旁人押,挺身站起,自往外而去,甚至不曾多看盧東籬一眼。盧東籬木然地看著這一切,至此才低聲道:“傳我命令,所有駐軍,各依所部,各行其職,不得擅離,請幾位將軍到校場,約束其他士兵,不許任何人生亂。”親兵低垂著頭,幾乎是有氣無力地應一聲,才出去。何銘立刻叫了起來:“盧帥,如此重犯處斬,理當召來全軍觀刑,以為警示……”不等他說完,蒙天成在旁沉聲道:“公公,若是三萬人馬齊聚,只消有一人心懷不軌,大聲呼號,便有可能釀成兵變巨禍。”何銘打個寒戰,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敢再多說什麼。他是大內的總管太監,位高權重,到哪裡傳旨意,不是趾高氣昂,多少封韁大吏見了他,也如狗一般獻媚。這次奉旨來殺風勁節,也沒當什麼大事,只以為傳了旨意便可,倒從沒有想過,居然會違抗。此番見到多名將軍怒而抗辯,不少士兵聚眾相抗,大大小小惹出不少事端,現在又親眼見到,盧東籬連自己的親兵,都無法指揮自如地捆綁風勁節。他到底是有些危機感了。終於悟到自己身在三萬大軍之內了。這心頭一涼,倒也顧不得再作威作福了。急道:“盧元帥,我們立刻去校場行刑。”盧東籬神色漠然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