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說我們是滾過地板這個球的一小部分,所以我們不知道它是從哪裡來的。”
“可是人類理性的特色就是一定會問球從哪裡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一問再問,全力解答這些艱深問題的原因。可是我們從來沒有獲得過任何確定的材料,所以我們永遠不能得到滿意的答案因為我們的理性不能發揮作用。”
“謝啦。這種感覺我很清楚。”
“談到現實世界的本質這類重量級的問題,康德指出,人永遠會有兩種完全相反,但可能性相當的看法,這完全要看我們的理性怎麼說。”
“請單一些例子好嗎?”
“我們可以說世界一定有一個開始的時刻,但我們也可以說,世界無所謂終始。這兩種說法同樣都有道理。這兩種可能性對於人的理性來說,同樣都是無法想象的。我們可以宣稱世界一直都存在,但如果世界不曾開始的話,如何一直存在呢?因此我們勢必被迫採取另外一種相反的觀點。於是,我們說世界一定是在某一時刻開始的,而且一定是無中生有的。可是一件事物可能會無中生有嗎?”
“不,這兩種可能性都一樣無法想象。可是兩者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對的,有一個是錯的。”
“你可能還記得德謨克里特斯和那些唯物論者曾說過,大自然中的萬物一定是由一些極微小的分子組成的。而笛卡爾等人則認為擴延的真實世界必然可以一再分解成更小的單位。他們兩派到底誰對呢?”
“兩派都對,也都不對。”
“還有,許多哲學家都認為自由是人類最珍貴的財產之一。但也有一些哲學家,像是斯多葛學派和史賓諾莎等人,相信萬事萬物的發生根據自然法則而言都是有必要的。康德認為,在這個問題上人類的理性也一樣無法做一個合理的判斷。”
“這兩種看法都一樣合理,也一樣不合理。”
信仰“最後,如果我們想借理性之助證明上帝存在或不存在的話,也一定不會成功。笛卡爾等理性主義者曾試圖證明上帝必然存在,理由是:我們都有一個關於‘至高存在’的概念。而亞理斯多德和聖多瑪斯等人之所以相信上帝存在的理由是:一切事物必然有一個最初的原因。”
“那康德的看法呢?”
“這兩種理由他都不接受。他認為無論理性或經驗都無法確實怔明上帝的存在。對於理性而言,上帝存在與上帝不存在這兩者都有可能。”
“可是你剛開始時說過康德想維護基督教信仰的基礎。”
“是的,他開創了一個宗教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中,理性和經驗都派不上用場,因此形成了一種真空的狀況。這種真空只能用信仰“來填補。”
“這就是他挽救基督教的方式嗎?”
“可以這麼說。值得一提的是康德是一個新教徒。自從宗教革命以來,基督新教的特色就是強調信仰的重要性。而天主教自從中世紀初期以來就傾向於相信理性乃是信仰的支柱。”
“原來如此。”
“不過康德除了認定這些大問題應該交由個人的信仰來決定之外,他還更進一步認為,為了維護道德的緣故,我們應該假定人有不朽的靈魂、上帝確實存在以及人有自由意志。”
“這麼說他所做的和笛卡爾是一樣的。首先他懷疑我們所能理解的事物,然後他從後門把上帝走私進來。”
“不過他和笛卡爾不同的一點是:他特別強調讓他如此做的並不是他的理性,而是他的信仰。他稱這種對靈魂不朽、上帝存在以及自由意志的信仰為‘實踐的設準’。”“意思是。。。。。?”“所謂‘設準’就是某個無法證實的假設。而所謂‘實踐的設準’則是某個為了實踐(也就是說,為了人類的道德)而必須假定為真的說法。康德說:‘為了道德的緣故,我們有必要假定上帝存在。’”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蘇菲立刻起身要開門,但艾伯特卻一點也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蘇菲問道:“你不想看看是誰嗎?”。
艾伯特聳聳肩,很不情願地站起來。他們開啟門,門外站了一個穿著白色夏裝、戴著紅帽的小女孩,也就是剛才出現在湖對岸的那個女孩。她一隻手臂上挽著一個裝滿食物的籃子。
“嗨!”蘇菲說,“你是誰?”
“你難道看不出我就是小紅帽嗎?”
蘇菲抬頭看著艾伯特,艾伯特點點頭。
“你聽到她說的話了。”
“我在找我奶奶住的地方。”小女孩說。“她年紀大又生病了,所以我帶點東西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