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你們打算用什麼來支付這杯咖啡?”
“支付?”
“我們通常用故事來支付。一杯咖啡只要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就夠了。”
“我們可以講一整個關於人類的不可思議的故事,”艾伯特說,“可是很遺憾我們趕時間。我們可不可以改天再回來付?”
“當然可以。但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趕時間呢?”
艾伯特解釋了他們要做的事。老婦人聽了以後便說:“我不得不說你們真是太嫩了。你們最好快點剪斷你們和那凡人祖先之間的臍帶吧,我們已經不需要他們的世界了。我們現在是一群隱形人。”
艾伯特和蘇菲匆忙趕回灰姑娘餐館去開他們那輛紅色的敞篷車。這時車旁正有一位忙碌的母親為她的小男孩把尿。
他們風馳電掣地開過樹叢和荊棘,並不時走天然的捷徑,很快地就到了黎樂桑。
從哥本哈根開來的SK八七六號班機二十一點三十五分在凱耶維克機場著陸。當飛機在哥本哈根的跑道上滑行時,艾勃特少校開啟了那個貼在報到臺上的信封。裡面的字條寫著:致:艾勃特少校,請在他於一九九O年仲夏節在卡斯楚普機場交出他的登機證時轉交。
親愛的爸爸:你可能以為我會在哥本哈根機場出現。可是我對你的行蹤的控制要比這更復雜。爸,無論你在哪裡,我都可以看到你。老實說,我曾經去拜訪過許多許多年前賣一面魔鏡給曾祖母的那個很有名的吉普賽家庭,並且買了一個水晶球。此時此刻,我可以看到你剛在你的位子上坐下。請客我提醒你係緊安全帶,並把椅背豎直,直到“繫緊安全帶”的燈號熄滅為止。飛機一起飛,你就可以把椅背放低,好好地休息。在你回到家前,你需要有充分的休息。黎樂桑的天氣非常好,但氣溫比黎巴嫩低了好幾度。祝你旅途愉快。
你的巫婆女兒、鏡裡的皇后和反諷的最高守護神席德敬上艾勃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氣,或者只是疲倦而無奈。然後他開始笑起來。他笑得如此大聲,以至於別的乘客轉過身來瞪著他,然後飛機就起飛了。
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但兩者之間當然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做法隻影響到蘇菲和艾伯特,而他們畢竟只是虛構的人物。
他按照席德所建議的,把椅背放低,開始打瞌睡。一直到通關後,站在凱耶維克機場的入境大廳時,他才完全清醒。這時他看到有人在示威。
總共有八個或十個大約與席德一般大的年輕人。他們手裡舉的牌子上寫著:“爸爸,歡迎回家!“席德正在花園裡等候。”反諷萬歲!”
最糟的是他不能就這樣跳進一輛計程車,因為他還要等他的行李。這段時間,席德的同學一直在他旁邊走來走去,使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那些牌子。然後有一個女孩走上來,給了他一束玫瑰花,他就心軟了。他在一個購物袋裡摸索,給了每個示威者一條杏仁糖。這樣一來只剩下兩條給席德了。他領了行李後,一個年輕人走過來,說他是“鏡子皇后”的屬下,奉命要載他回柏客來山莊。其他的示威者就消失在人群裡了。
他們的車子開在E一八號路上,沿途經過的每一座橋和每一條隧道都掛著布條,寫著:“歡迎回家!”火雞已經好了。…‘爸,我可以看見你!”
當他在柏客來山莊的門口下車時,艾勃特鬆了一口氣,並給了那位開車送他的人一百塊錢和三罐象牌啤酒表示感謝。
他的妻子瑪麗特正在屋外等他。在一陣長長的擁抱之後,他問:“她在哪裡?”
“坐在平臺上面。”
艾伯特和蘇菲把那輛紅色的敞篷車停在黎樂桑諾芝(Norge)旅館外的廣場上時,已經是十點十五分了。他們可以看到遠處的列島有一座很大的火堆。
“我們怎樣才能找到柏客來山莊呢?”蘇菲問。
“我們只好到處碰運氣了。你應該還記得少校的小木屋裡的那幅畫吧。”
“我們得趕快了。我想在他抵達前趕到那兒。”
他們開始沿著較小的路到處開,然後又開上巖堆和斜坡。有一個很有用的線索就是柏客來山莊位於海邊。
突然間,蘇菲喊:“到了!我們找到了!”
“我想你說得沒錯,可是你不要叫這麼大聲好嗎?”
“為什麼?又沒有人會聽到我們。”
“蘇菲,在我們上完了一整門哲學課之後,你還是這麼妄下結論,真是使我很失望。”
“我知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