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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為‘原始湯’)裡,曾經形成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巨分子。這個分子有一種很奇妙的特性可以自行分裂成兩個一模一樣的單位。於是,漫長的進化過程就這樣開始了。簡單一點說,這個巨分子就是最初的遺傳物質,也就是最初的DNA或是第一個活細胞。它不斷分裂再分裂,但從一開始,在分裂過程中就不斷有變化產生。歷經千萬年後,這些單細胞的有機體中,有一個突然和一個更復雜的多細胞有機體連結上了。就這樣,植物的光合作用開始了,大氣層慢慢有了氧氣。這個現象造成了兩個結果;第一,含氧的大氣層使得那些可以用肺呼吸的動物逐漸進化。第二,大氣層如今已可以保護各種生命,使他們不致受到宇宙輻射線的傷害。說也奇怪,這種輻射線原本可能是促使第一個細胞形成的重要推動力,但卻也會對所有的生物造成傷害。”

“可是大氣層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形成。那最早的一些生物是怎麼捱過來的呢?”

“生命最初開始於原始‘海’,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原始湯’。那些生物可能生活在其中,因此而得免於輻射線的傷害。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當海洋裡的生物已經形成了一個大氣層時,最早的一批兩棲類動物才開始爬上陸地。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我們已經講過了。於是,我們今天才能坐在這棟林間的小木屋裡,回顧這個已經有三四十億年的過程。透過我們,這個漫長的過程本身終於開始逐漸瞭解自己了。”

“可是你還是不認為所有的事都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發生的?”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這塊板子上的圖表顯示進化仍有一個方向。這幾千萬年來,動物已經發展出一套愈來愈複雜的神經系統,腦子也愈來愈大。我個人認為,這絕不是偶然的。

你說呢?”

“我想人類之所以有眼睛絕非偶然。你難道不認為我們能夠看到周遭的世界這件事是很有意義的嗎?”

“說來好笑,達爾文也曾經對眼睛發展的現象感到不解。他不大能夠接受像眼睛這樣精巧敏銳的東西會是純粹物競天擇作用之下的產物。”

蘇菲坐在那兒,看著艾伯特。她心想,她現在能夠活著,而且只能活一次,以後就永遠不能復生,這件事是多麼奇怪呀J突然間她脫口唸道:“一世人勞苦奔忙有何益?”

艾伯特皺著眉頭向她說:“你不可以這樣說。這是魔鬼說的話。”

“魔鬼?”

“就是歌德作品《浮士德》裡面的曼菲斯多弗里斯(Mephistopheles)。”

“但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浮士德死時,回顧他一生的成就,他用一種勝利的語氣說:‘此時我便可呼喊:停駐吧!美妙的時光!我在人世的日子會留下印記,任萬代光陰飛逝也無法抹去,我在這樣的預感中欣喜無比,這是我生命中最崇高的瞬際。’”

“嗯,很有詩意。”

“可是後來輪到魔鬼說話了。浮士德一死,他便說:談到既往,不過是蠢話一句!過去的已經過去,消失在虛無裡,一切又從零開始!一生勞苦奔忙有何益?到頭終究須把眼兒閉!‘消逝了!’這個謎可有盡期?正彷彿一切不曾開始,若再回頭重新活過一天,我情願選擇永恆的太虛。”

“這太悲觀了。我比較喜歡第一段。即使生命結束了,浮士德仍舊認為他留下的足跡是有意義的。”

“所以,達爾文的理論不是正好讓我們體認到我們是大千世界的一部分,在這個世界裡,每一個細微的生物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嗎?蘇菲,我們就是這個活的星球。地球是航行在宇宙中燃燒的大陽四周的一艘大船。而我們每一個人則是滿載基因航行過生命的一條小船。當我們安全地把船上的貨品運到下一個港口時,我們就沒有白活了。英國詩人兼小說家哈代(ThomasHardy)在《變形》這首詩中表達過同樣的想法:這紫杉的一截是我先人的舊識,樹幹底的枝椏:許是他的髮妻,原本鮮活的血肉之軀,如今皆化為嫩綠的新枝。

這片草地必然是百年前那渴求安眠女子的化身,而許久前我無緣相識的那位佳麗,或者已凝為這株薔薇的魂魄。

所以他們並未長眠於地下,而只是化做花樹的血脈經絡充斥於天地萬物之間,再次領受陽光雨露以及前世造化賦形的活力!”

“好美呀!”

“我們不能再講吓去了。我只想說:下一章!”

“哦,別再說那些反諷的話吧!”

“我說:下一章!你得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