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意義就是要創造自己的生命。”
“你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
“薩特想要證明意識本身在感知某件事物之前是不存在的。因為意識總是會意識到某件事物。這個‘事物’固然是由我們的環境提供的,但也是由我們自己提供的。我們可以選擇對我們有意義的事物,藉以決定我們所要感知的事物。”
“你可以舉個例子嗎?”
“例如同一個房間內的兩個人對於這個房間的感受可能大不相同,這是因為當我們感知我們的環境時,會賦予它我們本身的意義(或我們的利益)。一個懷孕的女人也許會認為她走到哪裡都可以看見別的孕婦,這並不是因為從前沒有孕婦,而是因為她自己懷孕這件事使得每一件事在她眼中都有了新的意義。一個生病的人也許會認為到處都看得見救護車……”
“嗯,我明白了。”
“我們本身的生活會影響我們對這房間內事物的看法。如果某件事情與我無關,我就看不見它。所以我現在也許可以告訴你我今天為什麼遲到了。”
“你是有目的的,對吧?”
“你先告訴我你進來時看到什麼。”
“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不在這裡。”“你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卻是一件不在這裡的事物,這不是很奇怪嗎?”
“也許吧。可是我要見的人是你呀。”
“薩特就曾經用過一次這樣的咖啡廳之行說明我們如何‘虛無化’與我們無關的事物。”
“你遲到就是為了要說明這點?”
“是的,我想讓你瞭解這個薩特哲學中的主要重點。你可以說這是一次演習。”
“少來!”
“當你談戀愛,正等著你的愛人打電話給你時,你可能整晚都會‘聽見’他沒有打電話給你。因為你整個晚上注意到的就是他沒有打電話來。當你跟他約好在火車站見面時,月臺上人來人往,而你沒有看見他。這些人都在那兒,但他們對你卻是不重要的。你甚至可能覺得他們很討厭,因為他們佔去大多空間了。你唯一注意到的事情就是他不在那兒。”
“多悲哀呀。”
“西蒙波娃曾試圖將存在主義應用到女性主義上。薩特已經說過,人沒有基本的‘本性’。我們必須創造自我。”
“真的嗎?”
“我們對於兩性的看法也是這樣。西蒙波娃否認一般人所謂的‘女人的天性’或‘男人的天性’。舉例來說,一般人都說男人有所謂的‘超越的’或‘追求成功’的天性,因此他們會在家庭以外的地方追求意義和方向。而女人則被認為具有與男人完全相反的生活哲學。她們是所謂‘內在的’,意思就是說她們希望留在原地。因此她們會做養育小孩、整理環境等比較與家庭有關的事。今天我們也許會說婦女要比男人關心‘女性的價值’。”
“她真的相信那些話嗎?”
“你沒有在聽我說。事實上,西蒙波娃不相信有任何這種‘女人天性’或‘男人天性’存在。相反的,她相信女人和男人都必須掙脫這種內在偏見或理想的束縛。”
“我同意。”
“她主要的作品名叫《第二性》,一九四九年出版。”
“第二性是什麼意思?”
“她指的是女人。在我們的文化裡,婦女是被當成‘第二性’的。
男人好像把她們當做臣民,把女人當成是他們的所有物,因此剝奪了她們對自己生命的責任。”
“她的意思是隻要我們願意,我們就可以自由獨立?”
“是的,可以這麼說。存在主義對於四十年代到現在的文學也有很大的影響。其中包括戲劇在內。薩特本身除了寫小說外,也寫了一些劇本。其他幾位重要的作家包括法國的卡繆、愛爾蘭的貝克特、羅馬尼亞的伊歐涅思柯和波蘭的康布羅維區(Gombrowich)。
他們和其他許多現代作家的典型風格就是我們所說的‘荒謬主義’。這個名詞專門用來指‘荒謬劇場’。”
“啊。”
“你知道‘荒謬’的意思嗎?”
“不就是指沒有意義或非理性的事物嗎?”
“一點沒錯。‘荒謬劇場’是‘寫實劇場’的相反。它的目的在顯示生命的沒有意義,以使觀眾起而反對。它的用意並不是鼓吹人生沒有意義,其實正好相反。他們藉著顯示、揭發日常生活情境的荒謬,進而迫使旁觀者追求較為真實而有意義的生命。”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