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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主少國疑,惟結權臣以度艱危。”

“十年之後即位如何?”

“遙遙之期,非此時所能謀也。”

蒙恬記得很清楚,凝神傾聽的王子嬴政起身離座對著王翦拜倒:“將軍乃我師也!嬴政謹受教!”慌得王翦連忙拜倒相扶:“在下只年長几歲,多了一份常人之心,何敢當王子如此大禮也!”嬴政又肅然扶住了王翦道:“將軍雄正就實,不務虛妄,嬴政自當以師禮事之,將軍何愧之有哉!”蒙恬過來扶住兩人胳膊道:“王翦大哥先莫推辭,只說說目下我等該做何事?若是對了我也拜師!”嬴政不禁點頭笑了:“好!將軍便說,再收一個學生也!”

“豈敢豈敢!”王翦一做俗禮便老成敦厚如農夫,一說正事便犀利穩健如名士,直是兩人倏忽變換。頑皮的蒙恬直揉著眼睛一驚一乍:“也!名士又變村夫!莫變莫變,眼花甚也!”舉座哈哈大笑,王翦竟一時窘得張紅了臉膛,仰頭大飲了一碗老秦酒這才思忖道:“要說目下,倒是真有一事當做。”

“何事?”嬴政蒙恬異口同聲。

“搜求王佐之才!”王翦慨然拍案,“大事須得遠圖。以秦國朝野之勢,王子成為儲君只在遲早之間!秦王破例考校少年王子以為太子人選,此間定有若干變數。變數之一,便是王子或可不期立儲,甚或可不期即位……”舉座驟然屏住了氣息,王翦粗重地喘息了一聲,“不期之期一朝來臨,王佐之才便成急務也!”

“方才不是說惟結權臣以度艱危麼?”蒙恬噗地笑了。

“艱危之後又當如何?”王翦沒有絲毫笑意。

“蒙恬心服,只要賴師賬也!”嬴政淡淡一笑倏忽正色,“將軍之言深合我心。我不居王城,原本想得便是結交由人也。若非考校之事來得突兀,我原本是要遊歷天下三年的……只是天下茫茫,大才卻到何處尋訪?”

“王子但有此心可也!”王翦慨然拍案,“鼓盪之世自有風雲雄傑!大才不在尋訪,在遇合也!但有求才之心,終有不期遇合!”

“說得好!”蒙恬拍掌笑叫一聲又倏地壓低了聲音,“此事惟我做得。王子離不開咸陽。王翦大哥離不開軍營。只我悠哉無事,可是?我去找大名鼎鼎縱橫天下之士,此人與各大學派均有關聯,定然能為尋求大才指點路徑!如何?”

嬴政思忖片刻恍然道:“大名鼎鼎縱橫天下?魯仲連!”

“然也!”

“你卻如何識得魯仲連?”王翦驚訝了。

“天機不可預洩也!”蒙恬不無得意地笑了。

……

就這樣,蒙恬在去年立冬時分上路了。眾所周知的理由是,齊人清明節氣比秦國早,蒙恬代齊氏迴歸故土祭祖便要在先年冬天出發。就實說,蒙恬在來春清明時節也確實在齊國祭拜了祖先墳塋,只是祭祖之後便悄然去了東海之濱。在故越國的一群小島中,蒙恬終於找到了隱居多年的魯仲連。蒙恬便拿出了一支三寸寬的獨簡。魯仲連端詳一番便是哈哈大笑:“天意也!二十年前一喏竟應在了今日!小子好氣運,老夫認了!”蒙恬記得清楚,當魯仲連領著他登上島中孤峰時,山頂女子的歌聲美得使他陶醉了:“齊子歸來兮,報我以瓊瑤。魚獵耕稼兮,雨打蓬茅。天下樂土兮,惟我孤島。”那白髮蒼蒼的魯仲連竟也對著大海長吼一聲快樂得高唱起來:“山高水遙,我心陶陶。家國何在,天外孤島——”隨著歌聲,草木婆娑的山道上隱約現出一個布衣長髮纖細窈窕紅潤豐滿的女子,背上一隻小竹簍,手中一柄小彎鋤,時而挖得幾株草藥丟到揹簍之中,質樸得毫無雕飾,美得卻如天上佳人!那時,少年蒙恬第一次在女子面前怦然心動了……

小島山根處是魯仲連與小越女的家。一排茅草木屋,一片圓木圍起來的庭院。院中一隻正在打造的獨木舟,還有大片正在編織的魚網。庭院當中卻是一個永遠都在冒煙隨時都可點燃的大大的火坑,坑中高高支著一個燒烤的吊架,渾然便是遠古部族的漁獵營地。便在那座漁獵小院裡,碧藍的夜空掛著澄澈的月亮,魯仲連燃起了篝火,吊起了碩大的陶罐,開啟了一隻半人高的陶甕。小越女從吊架上取下陶罐,用一隻長把木勺從罐中盛出小魚笑吟吟盛進了蒙恬面前的陶盆,“曉得無?小海魚用山菜山雞一燉,再配島山草藥,清香開胃滋養元神祛溼降燥,小兄弟放開吃了。”親切慈和得孃親一般,蒙恬的心又一次簌簌顫慄了。

便是那個夜晚,蒙恬第一次體味了飄飄然的醉意,陪著魯仲連一碗又一碗的幹,心下竟舒展得要飛起來一般。少年的心感動不已,便說了要拜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