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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詠歎!”再碰一飲,蒙恬笑道:“韓非大哥何有良朋之嘆?”“時勢感喟也!”韓非慨然一嘆,“方今實力大爭之世,朋也友也盟也約也,皆如蘭草,空自彌香也!”蒙恬笑道:“蘭草用途多多,絕非空自彌香,韓非大哥言重了。”“人無切膚,不足道矣!”韓非驟然一臉肅殺,“魯國若是亡在今日,小兄弟可有蘭草之心哉!”蒙恬心思靈動,連忙笑著岔開話題道:“蒼山學館有稷下外館之稱,兄弟歆慕久矣!只不知大師收取門生法度如何?”

“去則自知。”韓非霍然起身冷冰冰一拱手,“我去蘭陵拉酒,不能奉陪。小兄弟越過前方山頭,便見蒼山學館。”說罷拔起車蓋插上牛車,便咣噹叮呤地徑自去了。

“怪人也!”蒙恬嘟噥一句,良久回不過神來。

漫山蘭草,漫天霞光,幽幽谷風,一片清涼。蒙恬亢奮的心緒被韓非的突兀發作攪得很有些沮喪。魯仲連已經對他敘說了荀子大師的種種情形,當然也不會遺漏大師的兩名高足韓非與李斯。蒙恬當時便有了主意:說動韓非李斯入秦,方算不虛此行!然今日初見韓非,還未說得幾句便是這般難堪,此人實在難與也!如此看去,荀子門下必多狂狷奇崛之士,要尋覓幾個正才還當真可能不是一件容易事體。離開咸陽堪堪一年,莫非果真要空手歸去了?魯仲連說,自稷下學宮大樹衰微,天下名士便是落葉飄零,盛機過矣!雖則如此,可蒙恬總是忘不了王翦那句話,鼓盪之世自有風雲雄傑,大才不在尋訪,在遇合也!

還得說大父那奇特的考校方式成就了他們。

那日,大父找他來一番叮囑,教他做個蒙面不露相的少年司馬與王子嬴政較量兵書學問。蒙恬大覺新鮮有趣,欣欣然上陣做了“少司馬”考官。不料一番較量下來,蒙恬卻對那個少年王子大是讚賞,立時覺得秦國就該此等王子做儲君!大父一班老臣苛刻挑剔,未免太過顢頇了。及至看完王子與蒙面少卒的搏擊較量,蒙恬便對王子油然生出了欽佩之心。考校之後咸陽多有流言,連大父都說這個嬴政未必是儲君最佳人選。蒙恬便突兀生出一個念頭:結識這個王子,說動他一起遊歷天下做風塵隱士!奇思一出,蒙恬便終日揣摩如何能探聽得這個不居王城的王子行蹤。他不想透過大父或任何官署探得王子居所,而只想自己摸索得來悄然找去與王子神不知鬼不覺離開咸陽,那才叫神來之筆,刺激也!不想一連旬日卻是一無所獲,蒙恬便有些悻悻然了。正在此時,卻有一個內侍小童在後園的胡楊林下撞上了他,塞給他一方物事便笑嘻嘻跑了。蒙恬開啟那張摺疊得方正的羊皮紙,幾道山水旁邊一行小字:“蒙面亦知音,承蒙不棄,敢請一晤。接書次日按圖索駿可也。”

次日清晨,蒙恬蕩著一隻小舟在渭水南岸的蘆葦灣中見到了王子嬴政。兩人一見如故,在飄蕩的小舟上飲著老秦酒咥著醬肉乾鍋盔,直說到夕陽枕山還是意猶未盡。蒙恬說了他聽到的種種傳聞,末了慨然道:“政兄撂開!不必糾纏這太子之位,你我結伴同遊天下,做個俞伯牙鍾子期高山流水,豈不妙哉!”嬴政卻拍著船幫笑罵一句:“太子個鳥!我是想做事!兄弟只說,大事若是可為,你果真願意做高山流水?”蒙恬便道:“所謂做事,無非功業一途!秦國將相多有,少得你我兩人麼?”嬴政目光炯炯道:“兄弟所言,原是將流言看得重了。若是儲君可為,兄弟又當如何?”蒙恬拍掌笑道:“政兄果真做得儲君,自然是大事可為,不做高山流水也罷!”嬴政肅然道:“好!回莊說話,晚來還有一人!”“是那個蒙面少卒麼?”蒙恬突然脫口而出。“兄弟神異也!”嬴政哈哈大笑,與蒙恬兩槳同出,片刻便到了岸邊。

月上南山,一精幹舍人領著一個英挺人物來了。舍人是王綰,英挺人物果然是那個蒙面少卒。不等王綰介紹,蒙恬便跳了起來:“我知道!這位大哥是王翦,秦軍後起之秀!”嬴政王綰一齊大笑,敦厚的王翦倒是侷促得無所適從了。誰料三碗酒一過,海闊天空之際便見了這位年輕將軍的英雄本色,話語簡約卻是句句切中要害,大非尋常赳赳武士可比。同是評判大勢,熟知權臣糾葛的蒙恬實在是心中無底。王翦卻是沉穩異常:“朝野流言雖多,然終抵不得真才二字。大勢所趨,秦國儲君非王子莫屬也!”蒙恬見王翦說得篤定,便笑問一句:“王子果為儲君,當如何作為?”王翦一字一頓道:“但為儲君,訥言敏行,勤學多思,以不變應萬變。”

“若繼大位又當如何?”蒙恬又緊追一句。

王翦依舊沉穩道:“大位在時勢。時不同,勢不同,方略不同。”

“三年內即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