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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韋熱淚盈眶,深深一躬便捧出了詔書:“這是三印特詔,敢勞老國尉兼程馳驅。”司馬梗慨然接詔,回身便是一聲高喝:“堂下備馬!六騎輪換!”呂不韋連忙道:“戰馬顛簸,前輩還是乘車為好。”已經在快速披掛軟甲的司馬梗連頭也沒回:“閒話休說!忙你的大事去,老夫掂不得輕重麼!”呂不韋肅然拱手要告辭間,便聞廳外戰馬一片長嘶,三名輕裝騎士人各兩馬已在赳赳待命。司馬梗提著馬鞭大步出廳飛身躍上當頭一匹火焰般的雄駿戰馬,喝一聲走,兩腿一夾便暴風驟雨般去了。

呂不韋快步出門,立即驅車綱成君府邸。

“好個太子傅!老夫正要找人消磨,來得好!”蔡澤的公鴨嗓呷呷直樂。

“棋有得下,且先進書房說話。”

“書房悶得慌也,茅亭正好!”

呂不韋湊近低聲一句:“秦王四更薨去,老丞相好興致!”

“胡說!此等事開得玩笑?不想下棋走!”蔡澤臉色驟然張紅了。

呂不韋直是哭笑不得,拉起蔡澤大步走到茅亭下,倏地從皮袋扯出一卷竹簡丟到石案上,老丞相且看這是否詔書?蔡澤嘩啦開啟竹簡一瞄,愣怔得一臉青紫大張著嘴喉頭咯咯直響卻硬是說不出話來!呂不韋連忙一手扶住一手便在蔡澤背上輕輕捶打,老丞相莫急莫急,若非你逼我,不韋豈能從山牆下來?

蔡澤呼哧呼哧大喘一陣方才費力出聲:“呂不韋,你,你休得糊弄老夫!秦王縱去,彌留時豈能不召老夫!”呂不韋邊捶打邊道:“老丞相蓋世聰明,當知此中道理:秦王剛剛移駕章臺,只有太子與華陽後及老長史隨行,驟然發病,何能知會得諸多重臣?”

“豈有此理!”蔡澤一把推開呂不韋憤憤然嚷了起來,“莫非你也是方才知曉麼?你太子傅能連夜奉詔,老夫領國丞相竟是不能!秦王做了三十年太子,於公於私素來篤信於老夫,彌留時必召老夫無疑!果然未召老夫,期間必然有詐!你呂不韋是否矯詔 亦未可知!” 雖是憤激之辭難免偏頗,蔡澤這番話卻委實說得肅殺之極,直將呂不韋打一個“謀君矯詔”的滅族罪嫌疑!呂不韋心下縱然清楚這個老人心病何在,卻也不能不先剎住蔡澤這股瘋焰,當下冷冷道:“綱成君固是丞相,然卻不是開府獨領,而是與太子嬴異人共領相權。秦王彌留,召君亦可,不召君亦可,何來必然之說?呂不韋雖非丞相,卻是太子左傅。秦王彌留,託後為大。綱成君捫心自問:呂不韋與君,誰與太子更為相得?”

“……”蔡澤呼哧呼哧喘息著卻是無話。

呂不韋和緩語氣道:“況且不韋也是三更被人喚起,朦朧倉促不知所以,四更趕到章臺,未到五更秦王撒手。華陽後多有微妙。太子無以措手足。呂不韋倉促安定章臺亂局,縱想知會綱成君,哪裡卻來片刻時機?”

“秦國絕情,老夫只有掛冠去矣!”蔡澤一嘆,憤然沮喪盡在其中。

“恕我直言,綱成君有失偏頗也!”呂不韋慨然正色,決意要在這關節點上將話說開說透,“名士但入仕途,權力功業之大小,既在其人之才,亦在其時諸般遇合。譬如商君張儀範雎者,才堪砥柱又逢雄主,更在國勢擴張之時,方得風雲際會而成赫赫功業。所謂時也勢也,此之謂也!君以計然名士之身入秦,卻正當秦國收勢,修養民力,對外止兵,對內息工,舉國惟奉公守法生聚國力而已。當此之時,既無統籌軍政對外爭霸之可能,又無整治關中大修水利從而一展計然大才之機遇。君所能為者,皆清要政事也。君懷壯志入秦,二十年無赫赫建樹而耿耿與懷,不韋誠能體察也!然則,此乃時勢使然,非兩代秦王不委君重任也!君自思量:自昭襄王任君為相,可有一宗軍國大事避君而行?縱是不韋在邯鄲秘密襄助嬴異人之舉,君亦奉昭襄王密詔遙遙運籌。凡此等等,若非功業,足下何以在尚功之秦國封為最高爵位?昭襄王一生鐵面護法,不曾空賞一人,莫非足下偏能以‘人未盡才’而得封君乎!究其竟,君雖無壯舉,然卻有非常時期應急之功!當此之時,君本當以老臣謀國之風垂範朝野,以封君相職做紛紜亂局之中流砥柱。偏君耿耿於首相之權,孜孜於宏大功業,偏頗有加,事事求預聞機密,件件做權力計較,不若刻舟求劍乎!秦王痼疾驟發而死,朝野正在紊亂之時,君縱不效司馬梗之風,亦當盡次相職責也。然君皆不為,開口不問朝局安危,只在先王顧命之名分與呂不韋錙珠必較。較則較矣,亦當有節。憑心而論,君若有骨鯁孤臣之風,以為呂不韋不堪顧命,儘可堂皇上書彈劾之!君若有名士大爭之風,亦儘可行使相權與呂不韋較量政才!然正道君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