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愣怔了。
蔡澤正在後園茅亭下抱著一隻葫蘆飲酒。他實在不堪烘烘燎爐在四面帳幃的廳堂釀出的那種暖熱,獨自佇立山頂茅亭,冰雪便在咫尺之外,凜冽的風夾著冰冷的雪粒打在臉上,竟還是燥熱得一臉汗水,瞀亂得不知所以。
“稟報綱成君:新任丞相呂不韋求見。”
“誰?你說是誰?”
“新任丞相呂不韋。”
“不見!”蔡澤猛然大嚷,“甚個丞相!奸商!”
“不見我我卻如何領罵?”便聞山腰小徑一陣笑聲,一身麻布棉袍的呂不韋雙手抱著一隻木箱喘吁吁走了上來,老僕連忙過來接手,呂不韋卻臂膊一推,“別來,有人在氣頭,當心挨罰。”說著便徑自將木箱放到茅亭下的大石案上長吁了一聲,“就風下酒,綱成君功夫見長也!”蔡澤板著臉冷冰冰一句:“自是沒有你那般功夫!”呂不韋也不理睬,只將木箱開啟,搬出了一隻亮閃閃的銅匣,再搬出了一隻紅幽幽的酒桶,慨然一笑道:“秦人諺雲,有理不打上門客。綱成君要罵我便聽!只是左右得飲了這桶酒也!”蔡澤沒好氣道:“一桶酒算甚?喝便喝!怕你呂不韋不成!家老擺酒!”呂不韋哈哈大笑,看著老僕將酒肉鋪排停當,便舉起一隻大陶碗看也不看蔡澤便咕咚咚飲幹,擱下碗喟然一嘆:“老哥哥心裡憋氣,就痛痛快快罵一頓何妨!這丞相,呂不韋看得鳥淡也!”
良久默然,蔡澤突然呷呷厲聲:“呂不韋!老夫有無治國之才!”
“計然大才,舉世公認。”呂不韋淡淡一笑。
“老夫謀國可有失當!”
“所謀皆當,謀無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