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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這個“號”卻不是姓名,而是諡號與廟號。諡號,是在國君死後依其生前行跡評定的稱號,或褒或貶,以示蓋棺論定。諡號制行於整個貴族層,國君諡號由朝會議定,大臣諡號由國君賜下。“諡者,行之跡也。號者,功之表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細行受細名,行出於己,名生於人。”這是周禮大系中諡法的原本規矩。廟號,則是國君死後其靈位專室在太廟的序列稱號,與行跡功業關涉不大,所依據者主要是輩分與靈位專室的位置。廟號制始於殷商,太甲廟號為太宗,太戊廟號為中宗,武丁廟號為高宗。無論是諡號還是廟號,都是國君死後的定位名稱,人但呼其號,便是已逝國君。歷經春秋數百年的禮崩樂壞,戰國之世的禮法已經大大簡化,對國君之號的確定,看重朝野公議對國君業績的褒貶,而輕忽國君在廟堂的輩次排列;風習之下,王號便大多隻有一個且很少拘泥形式,實際而論,大多是隻有諡號而無廟號,如秦孝公齊威王魏惠王趙武靈王等等。到了秦國統一天下,秦始皇索性連諡號廟號一齊廢止,只按國君代次從始皇帝而二世三世的排列下去。西漢立朝,重新恢復了諡號廟號制。流傳到後來,諡號制愈來愈變形,以二三十字為“長諡”而專一頌揚帝王的醜劇疊出不窮,竟使原本體現天下公心而由公議褒貶國君的諡法不期然變成了匪夷所思的惡制!這是後話。

諡號對於葬禮之重要,便在於時時處處須得提及,否則便成無名之葬。

蔡澤知道,停喪治災期間,老秦王的諡號已經由太史令會同六府提出,擬定一個“襄”字。襄者,高也,成也,輔助也;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字意,便是駕車的上等轅馬。“襄”與“驤”通,襄者驤也。《詩??鄭風??大叔于田》雲:“兩服上襄,兩驂雁行。”兩服,中央駕轅兩馬。兩驂,兩邊拉套馬。上襄,則是上等好馬。也就是說,襄為駕轅之良馬。應該說,這個襄字與老秦王一生行跡尚算切合。老秦王前半生事實是與宣太后共同主政,雖處輔助之位,亦算得兩馬共轅;後半生親政大戰六國摧枯拉朽功業大成,駕轅之良馬當之無愧!然細加揣摩,蔡澤總覺得這個“襄”字有缺。缺之一,無得彰顯老秦王秉性功業之威烈;缺之二,無以破解“惡死”之凶兆,無以順應異葬之異數。後一點最是要緊!

在書房將自己關了一夜,次日清晨蔡澤匆匆進宮。

“老臣之意,先王諡號可加一字。”蔡澤開門見山。

“綱成君欲加何字?”

“昭!一個‘昭’字!”

“昭?昭?”嬴柱一時有些困惑,“其意何在?”

“昭字四意!”蔡澤精神大作一口氣說了下去,“其一,昭從日,大明之光威烈赫赫!其二,昭為彰明顯揚,昭著天下!其三,昭為明辯事理,孟子云‘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此之謂也!最後一處猶為切合,先王宗廟之室排序在左,正是‘昭’位!”

“噫——!”嬴柱驚歎一聲恍然拍案,“好!昭襄王!一個昭字大出神韻也!”

“老臣還擬了八字號辭,以合異葬之數。”

“說!”

“威烈昭彰!天下為襄!”

嬴柱雙目大明慨然一躬到底:“綱成君奇才也!異葬鬱結,自此解矣!”

諡號交付公議,朝臣們異口同聲地拍案讚歎不絕,竟是了無異議,蔡澤才名一朝鵲起。太廟令太史令兩位老臣直是跌腳嗟嘆:“宗廟之說竟出雜學之士,未嘗聞也!我等荒謬顢頇,愧執學問公器矣!”原來,以太廟靈室排序,始祖居中,其後分“昭穆”之位兩列:二四六諸代父室在左(東),曰“昭”;三五七諸代子室在右(西),曰“穆”;秦王嬴稷為嬴氏嫡系傳承第二十八代,其宗廟奉祀之靈室正居左昭位,自然切合一個昭字。此等講究若由太廟令太史令等一班算國之臣提出,便是題中應有之意,任誰不會意外驚歎。然則由蔡澤這等經濟雜學之臣提出,便大大出乎朝野意料,誰卻能不讚嘆?

諡號詔書頒行朝野,昭襄王名號立即響徹秦國朝野,“威烈昭彰天下為襄”的巨幅白幛便在一夜之間掛上了各郡縣城池與咸陽城頭,喚起了國人對這位威烈之王的種種思念。

第二件大事,是要在國葬詔書中對秦昭襄王異葬有個圓滿解說。

秦昭王惡死六月,在山東六國早已經是流言洶洶,哄哄然佔據主流的是趙國說法:老嬴稷殺戮山東庶民兩百餘萬,血腥太重,天罰惡死,秦國大衰!大梁人則咬著牙根幸災樂禍地嘲諷:當年我魏惠王死逢亙古大雪,秦人罵老魏王異葬天罰!哼哼,今日如何?老秦王才是真正地異葬天罰!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