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竟沒有了紅色馬隊!眼見天色幽暗彤雲四合暴雪將至,平原君斷然下令:“快馬出山!咬住後隨時截殺!他若隱藏山中,我只出山守住要道,憑暴雪困死凍死這班賊匹夫!”
不料便在暴風雪到來之前,胡馬飛騎在山腰半道遭遇了詭異的伏擊。
這段山路奇特之極。一座突兀巨巖從山腰橫空而出恍如鷹鉤當頭山龜騰飛,其勢恰成一個切斷兩山的突出山嘴!一條不足一丈寬的石板道在凌空山崖下盤著巨石山嘴突然便是一個轉折。山嘴遮絕了兩邊視線,雙方共同可見者,便只有那可容三五騎的一方凌空彎角。凌空山嘴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峽谷深淵。依著路面寬度,尋常車輛大可透過,便是戰馬騎士,三四騎並轡而過也是從容。胡馬飛騎接了平原君將令要快速出山,騎尉便高聲號令:“三騎並行,戰馬銜尾,儘速透過山嘴彎道!”前行斥候三騎聞令即出,便在六馬沓沓繞彎的剎那之間,一陣慘嚎一片嘶鳴震盪山谷,三名騎士六匹戰馬竟樹葉般飄向了茫茫峽谷!
“敵手伏擊!停——!”騎尉一聲大吼,馬隊齊刷刷止步。
平原君聞聲來到前隊,看得一眼山勢便冷笑下令:“備用馬匹退後,三騎接踵衝殺,其餘騎士箭雨疾射山坡掩護!”騎尉躍上山坡一方大石喝令:“馬隊退後百步!三騎連環衝殺!預備——殺——!”當先三騎便高舉戰刀飛馬殺出,後隊騎士彎弓齊射箭雨立即封住了山嘴高坡。喊殺之中平原君來到後隊,低聲下令五十名騎士下馬徒步爬上山坡,繞過山嘴襲擊對方背後。平原君也跳下戰馬帶著兩名護衛徒步上山,要在高處鳥瞰戰況臨機決斷。兩名護衛武士匆忙找到一處堪堪立足的山石,平原君兩邊一看卻不禁大吃一驚——右手自己的馬隊不斷衝殺,左手山坳卻不見人馬蹤跡!饒是如此,胡馬飛騎卻是連連倒地已經有十餘騎跌進了峽谷深淵!心頭一閃,平原君大喝停止,立即下令已經上山的徒步騎士墜下山崖前後夾攻。
過得片時,山崖下便是一聲震盪山谷的虎嘯!一徒步騎士氣喘吁吁上山稟報說,山嘴那邊根本沒有敵騎,只有七八架裝好的弩機與一堆當道的亂石。平原君快步下山一看,只見亂石已經被搬開弩機也正在拆卸。騎尉報說已經有四撥十二騎被弩機射中跌入深谷。平原君大皺眉頭:“既無人操持,這弩機如何發箭?”騎尉便說弓弩是機發,敵騎在山嘴依次繃了四道白亮的牛筋繩,大雪白光下誰也沒在意,馬隊衝到牛筋繩便帶動機關連發三箭!平原君聽得又氣又笑,當即喝令:“三騎前行清道,全數上馬追擊,務必在暴風雪前包抄截殺!”胡馬飛騎已經被這種不齒於騎士的宵小手段激怒,聞得將令人人憤激,發一聲喊便呼嘯著掠過了山嘴。
一過山嘴道路漸寬,馬隊賓士也愈發加快。眼看前哨三騎已經飛過了山口,前隊十騎便飛馳進入了山口。恰在此時,半山腰隆隆沉雷大做!胡馬飛騎們還沒分清是否暴雪前的雷聲,前隊十騎便被凌空翻滾的滾木擂石砸得人仰馬翻,收剎不住的後續十騎也被砸得四散閃避,隆隆湧來的主力頓時層層疊疊擠在了狹窄的山道。居中的平原君來不及叫聲散開,山腰箭雨已經呼嘯潑來。騎士們大怒,前隊吼叫著揮舞戰刀撥打飛矢,後隊便喝罵著一齊彎弓對射。片刻之間,又有十多騎轟然倒地。平原君大怒,正要喊出死戰衝殺山口的命令,陡然卻見山口山腰箭雨消失滾木擂石也沒了動靜,心下便是一亮舉起戰刀高喊:“緩兵之計!敵騎業已逃遁!衝出山口截殺!”
一聲震盪山谷的怒吼,瘋狂的胡馬飛騎颶風般卷出了山口。便在此時,雷聲大做彤雲翻滾大風裹著大雪密匝匝壓下,冬日暮色頓時變成了茫茫白夜。平原君嘶聲大喊:“兩翼展開!包抄追擊!”話音落點,紅色馬隊驟然分成兩個百人隊展開,如兩條火龍般攪進了風雪大做的無邊雪原。趙國騎士最是善於在尋常人不辨南北的茫茫草原賓士激戰,目下這疾風暴雪的混沌天地對於這支胡馬飛騎可謂正得其所,不失方向不減速度兩馬輪換,只向著晉陽方向全力追擊。
大約半個時辰,胡馬飛騎終於在一片丘陵谷地中漸漸咬住了又漸漸超出了同樣頂風冒雪風馳電掣如同火焰般燃燒的逃遁馬隊。飛騎隊中陡地一聲虎嘯,兩條火龍便隆隆聚合,攪著漫天風雪包住了一路戲弄他們的敵手。雪亮的戰刀翻飛狂舞,一場慘烈的殊死拼殺就此展開!
平原君立馬山坡看得片時,不禁大為驚訝!這支與趙軍馬隊制式完全相同的馬隊,戰法卻與趙軍飛騎卻是迥然相異,竟是秦軍騎士的三騎錐!三騎錐戰法乃白起獨創,通行秦軍騎兵以來大見成效,其要害便是將戰國騎兵通行的“十騎一戰”減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