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得宣太后器重,繼而以課督諸王子修業得秦昭王讚賞,在蜀侯嬴煇屢次發難之際,她都保持了頗具大家風範的包容與忍讓,從來沒有明火執仗地洶洶糾纏。更為難得的是,唐八子在諸般爭鬥的宮廷糾葛之中,猶能在老秦王面前一如既往的純情嬌媚,除非老秦王詢問,自己從來不訴說委屈是非,只全副身心地侍奉老秦王舒坦。與朝中權臣也從來沒有任何交往,只督責兒子嬴柱修身力學培植王孫。老秦王大是感慨,曾經幾次對嬪妃們說:“唐八子才不及太后,德猶過之。你等但如八子,宮廷安矣!”
有了唐八子,便有了安國君,有了新太子。有了安國君,有了新太子,也便有了眼見將成事實的唐太后。子以母貴乎?母以子貴乎?在風雲詭譎恩怨似海的深深宮闈,誰卻能說得清楚?
華陽夫人之難,卻是比惠文後宣太后唐八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宣太后唐八子都有賴以寄託的兒子,她沒有。惠文後雖然沒有兒子,但卻有著老秦人的根基勢力,更有著德才兼備的朝野口碑。這兩點,她都沒有。然則事有奇正,華陽夫人也有著自己獨具一格的過人之處,否則她早已經沒有資格為立嫡憂愁了。華陽夫人的獨具一格,在於吳女特有的柔媚細膩舒緩,除了對國事一無才思,詩琴歌舞卻是天賦過人無一不精,加之臥榻之上風情萬種,太子嬴柱每與相處,便覺大是享受。
然真正使嬴柱離不開她的,卻是她的醫護之術。也是天意玄奧,華陽夫人的父親也是羸弱多病之身,她從小便熟悉病榻,不知不覺竟跟著府中白髮蒼蒼的老醫士學會了諸多救急醫護之法,且操持得極是純熟。初入太子府,聰慧過人的她便嗅出了風中飄蕩的草藥氣息,嗅出了夫君身上的獨有病味兒。
新婚合巹,嬴柱大汗淋漓地奮力耕耘著柔嫩肥美的處子沃土,卻突然從她胸脯上軟軟地滑了下去。顧不得身下一片飛紅,顧不得說不清的痛楚與喜悅,她連忙翻身爬起,溼漉漉的身子便貼上了嬴柱,嘴對嘴的大呼大吸,待夫君稍有喘息,又是兩支雪亮的細針捻進了中府、陰陵泉兩處大穴,再將一顆碩大的蜜煉藥丸咬碎用舌頭頂進了夫君嘴裡。僅僅是小半個時辰,嬴柱便又生龍活虎地撲到了她身上,那一夜,她連聲音都喊啞了。事後嬴柱越想越驚奇,問她不召太醫不害怕麼?她卻只是柔柔一笑:“裸身相擁,要太醫看麼?儂毋曉得,太醫治病,救急醫護卻比不得我了。”嬴柱大是欣慰,從此便對身邊侍從有了一道秘密指令:在外但有不測,立即告知夫人!
惟其如此,對於正妻地位,華陽夫人絲毫沒有感到幾多威脅。使她真正上心而生出憂慮者,便是立嫡,沒有滿意的嫡子,她終究是沒有歸宿的……
“喲!小妹卻好興致,害我好找耶!”
華陽夫人驀然回身,只見雪白血紅的棠林深處倏然飄動一幅嫩綠,便笑著迎了過來:“華月姐姐有得空了?儂毋曉得,小妹正想姐姐呢。”綠裙女子正是華月夫人,高聲大氣笑道:“喲!偏你嘴兒甜,只哄得老姐姐高興。”華陽夫人嬌笑道:“誰教姐姐能事了?儂毋高興,我卻靠誰了?”說罷便親暱地拉起了華月夫人的手,“來,姐姐茅亭下坐了,小妹給你操琴唱歌,我自寫辭的《甘棠》,儂聽聽如何?姐姐只說,上茶上酒?”華月夫人進得茅亭,便用雪白的汗巾匆匆沾拭著額頭與紅撲撲的臉膛,一邊笑道:“不茶不酒不聽唱,都改日了。今日老姐姐一路趕來,只討個話便走,沒忒多工夫聽你悠悠磨叨。”華陽夫人嬌嗔道:“自來有事都是姐姐了斷,我只聽命便了,何時要討我話了?”華月夫人咯咯笑著將華陽夫人摁到了石墩上:“喲!誰教你有個好夫君也!小事老姐姐做得主,你的大事不聽你聽誰?”華陽夫人頑皮地做個鬼臉:“耶!好夫君我又沒得獨佔,姐姐倒是分得開。”“小妮子!”華月夫人紅了臉一點華陽夫人光潔的額頭突然低聲,“林中沒有別個人麼?”華陽夫人連連搖頭:“沒沒沒,除了棠梨便是我,儂只說也!”
華月夫人低聲說了半個時辰,末了笑道:“如何?只看你主意了。”
華陽夫人咬著嘴唇默然一陣,長吁一聲道:“姐姐主意無差,方今也只這一條路了,通不通都得試試。知人任事,小妹不如姐姐。姐姐但信得此人,便是他了。”
“老姐姐信!”華月夫人一拍石案,“此等事宜私不宜官,老蔡澤反倒束手束腳。此人只要探清異人底細詳情,回秦事老姐姐再來設法。他縱有詐,老姐姐也留得一手!”說罷又是一陣低聲密語。
“姐姐也忒狠了些。”華陽夫人笑了,“好,但憑姐姐主張便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