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害怕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個當作典型看待,現在科長正是首當其衝的一分子。�就是這樣的。�
他怕李兵是因為李兵對他有種“能者多勞”的思想或者是情緒。�前頭講過,上官江和李兵的工作有很大聯絡,講來應該都是為豐富、活躍部隊業餘生活而展開的文體工作。上官江到機關後,經常立功受獎,接受各種榮譽稱號,於是李兵始終有個想法,覺得你上官江是先進的先進,多幹點工作是應該又應該的。再想,和他一起幹什麼自個就是乾得很多,工作出了成績,到時評功勞時上面總是想到他,輪不上自個;如果工作做不好,出了事,自個反正也有推卸的餘地。這些念頭使他對工作失掉了主人翁的精神,表現出來就是該乾的事能逃脫的就逃脫,不能逃脫的主要以應付了事。�對此,上官江倒不是怕吃力多幹事,他是怕自個一個腦袋思想兩個腦袋的事,總有想不到邊的地方,擔心他們文體工作很可能因此而活力不強,成績不大,影響不好。李兵想的沒錯,文體工作搞好是上官江的功勞,搞壞了同樣是他的不是。這一點,上官江不是沒有認識到,正是認識到了這一點,他才格外害怕李兵佔著茅坑不拉屎什麼的。�他怕阿今是因為阿今經常抓他做報道文章。�搞報道的恐怕共同有一種癖好,就是好抓名人做文章,起碼阿今這個報道幹事就是歡喜抓上官江的稿子。上官江因為寫檢舉信,報紙刊物曾經一度連篇累牘地宣傳過,所以編輯熟悉他;他成了一個有名氣的人,宣傳他的稿子採用率往往奇高。阿今知道,抓他的報道,不光是容易被採用,而且自個的名字也容易隨名人而給人記牢。這是一種圖借名人光亮照明自個的思想是否是?�就是。�
阿今確實是個小聰明十足的人。�
阿今搞報道已經老道到頂,他能夠把一件平常小事做得令人有思有悟甚至感想萬千,卻又讓人不得不承認他寫的就是事實。他經濟拿上官江做文章,有時是他的工作精神、成績什麼的,有時是他獲得的什麼榮譽,有時是上級首長對他的一句褒獎話。文章做出了一篇又一篇,名氣漲了又漲。對此,上官江同樣也感到可怕。他早已品嚐了名氣給他帶來的強烈的酸滋辣味,他不歡喜——害怕,甚至厭惡這種滋味,每看見一篇報道自個的文章,他都像看到別人對自個的壓力一樣心驚神慌。他已經被名望威懾了。他要求自個做一個平凡人,可阿今的文章已經使他一次又一次地變得不平凡。更要命的是,阿今是個搞報道的老油子了,所有報道的都是事實,而且大半是報道部隊的同時拉出他這個名人,他上官江不能阻止他一個報道幹事應該做的工作是否是?�就是。�
老王是科裡幾個人中令上官江頂頂害怕的。�他所以頂怕老王是因為老王已經習慣把他當作整治人家的槍使了。�前面講過,老王是那種巴不得人家都遭殃倒糟的小人。如果講科長更多的是想把上官江當作抬舉自個和自個科的果實的話,那麼老王則滿心是想把上官江當作自個的殺手,幹掉別人,保全自個。�上官江當初是帶著那種敢檢舉揭發人的名望走進宣傳科辦公室的,老王一方面是怕他檢舉自個什麼不是,另方面則希望他儘快盡多檢舉別人傢什麼不是。為了實現自個希望,達到難堪別人的目的,他經常主動向上官江提供誰誰誰不是不對的情況。他蒐羅這類情報的本事的確也超群,什麼李兵幾時光和他女朋友同居了,同居過幾回;什麼科長哪天上哪個領導家燒香了,燒香是為了什麼;什麼阿今哪篇報道失實了,故意誇大其辭是為什麼,等等,五花八門,無所不有,知道得細,報告得勤。�上官江不是呆子,他聽著這類報告,心裡很伶清老王的用意。可這類屁事值得自個檢舉揭發嗎?領導聽見自個彙報這類小玩藝會興師動眾去調查、澄清嗎?再說,如果大家發現他盡揭露這類瑣碎小事,能不罵他嘴賤?對此,上官江既感到悲哀又感到可怕,他知道自個要真是貧嘴去反映這類瑣事,不但不可能為部隊解決什麼問題,反而會得罪別人,擾亂人心人際關係,讓人家鄙棄自個。同時,他又知道自個如果對老王的“情報”置若罔聞的話,老王又會說三道四,以為自個是膽小不敢向上彙報。所以,老王經常難為上官江把他看作對付別人的槍使,這是上官江頂頂害怕的。�事實當真可怕呢。�
總而言之,統而言之,宣傳科辦公室裡的五個人:科長、教育幹事老王,文體幹事上官江、報道幹事阿今、俱樂部主任李兵,誰都怕著誰。�或明或暗地;�
或深或淺地;�
或大或小地;�
或圓或方地;�
或縱橫交錯;�
或點面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