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一貫道就像土撥鼠,再也不敢坐在牆根前曬太陽。那些地主全沒有了威風,那些狗腿子就四處找人獻殷勤,賠笑臉,認錯。那個許有武的幫兇王子榮,怕自己逃不過鬥爭,自動給農會送來悔過書。
人們越想自己的苦處,就越恨那些壞人,自己就越團結。但人們不能盡鬧鬥爭,有些小的就算了,人們還要忙著自傢伙的事呢。果子沒賣完,還得組織人。任天華、侯清槐、李寶堂都到評地委員會去了,這就是另外找人,但並不困難,人都樂意做點什麼。村子上幾個跑買賣做小本生意的也參加了進來,這就更利灑,兩三天就全辦好了。蘋果和梨都還沒賣,光葫蘆冰一共賣了七八百萬。有的人提議,把這錢買牲口分給窮人;有的主張打洋井。但大家都怕自己分不到,結果照大夥的意見辦事,大夥分。楊亮也估計自己會很快離開這個村,拖著不處理,的確會出問題,也就同意大夥分,並按家和人口分等級。評地委員忙不過來,便把這事交給了小組長。八家地主的傢俱,用具,糧食,只給他們留了一點點,其餘的全拿出來了,登記了,編好了號碼。人們在小組會上調查需要,討論分配。人們在對惡霸地主的鬥爭上容易一致,但對個人的得失上,總是希望太多,心事不定,都想能多分點。因此小組會就開得更勤,更熱鬧,他們一定要在這個會上,解決一個問題。他們天天都在進行一個教育,對敵人鬥爭要狠,要堅決;對自己夥要讓,要彼此相讓。這樣才會團結得好,這樣才不會讓地主笑話。
有些人聽懂了,說:“是呀,天下沒那麼平的事。大河的水,總算平的了,可是它底裡還有個坑坑凹凹,面上還有個浪頭浪尾。都是自己人,五個指頭總有長短的。”有些人嘴上也懂得,會說,心裡還在盤算,怎麼找評地委員說個情,好多分點地,分好地。
民兵們的訓練更加緊了。他們裡邊全是窮人,都丟下家裡的活不幹,查崗放哨,日夜不空,還要開會。他們瞧不起那些自私自利的念頭,他們罵那些人:“窮人也是財迷,你發財了,你又要剝削人,還不一樣鬥爭你!”他們是有光榮歷史的,他們曾經做過抗日的先鋒,捉過漢奸。他們現在要做人民的保衛者,他們要使村子上沒有一個壞人敢活動。這裡面黨員的成份,一天天在加多,這支小小的隊伍,的確是這村子的一個堅強堡壘啊!
張正國就是這裡面的模範。他家裡沒有糧食了,他悄悄去借,怕工作組的同志知道了,拿勝利果實的糧食給他。後來這事傳到楊亮的耳裡,楊亮問他,他臊得臉都紅了,硬不肯承認。他想,叫楊同志知道了,多不好,咱張正國又不是圖個好名聲。
但幹部之中,卻有向自私自利發展的。在評地委員會里面,就演了一場很熱鬧的戲。
54 自私
評地委員會辦公的地方,自從有了小組會以後,就少有人來了。他們很順利的把分地的準備工作做好,把可以分的地計算出來,列成等次,又把分地戶計算出來,也分出等級。這群人都的確是沒有自己打算,而且也希望分得公公平平的。尤其像郭全這種老頭兒,他自己沒兒女,撫養大的外甥已經成人了,如今成了村子上管事的,他自己有了幾棵樹,已經很滿足,他只有一個心:“唉,毛主席都老遠的操心著咱們,咱們自己村上的事,還能不管麼?
讓大夥日子都好過了,毛主席也好放心!“但他是個老好人,記性也差,他對誰都願意給些好地。因此當他回家吃飯的時候,常有人找他,他答覆得好:”孩子,你別急,少不了你的。咱一定給你說,可是咱也做不得主呵,是大夥的事呢。“可是一在分地的時候,他果然要說:”給他水地吧,他家裡人少。“或者是:”唉,人窮,從來也沒見過什麼,水地就水地。“他外甥常常說他:”看你,這裡還有不是窮人的?地只有這些,好壞總得配搭著。“或者就索性說他:”唉,你老人家歇會兒吧。“
評地委員會閒人少了,只有幹部們還是常來。鬥爭大會的勝利,使每個幹部的腰都挺直了,儼然全村之主,因此也不大注意文采的勸告。程仁和張裕民很難叫他們走開,都是兄弟夥子的,他們來了,站一陣,聽一陣,插幾句嘴,有時對工作也有些幫助。只是因為他們常在這裡,每當分地分到他們的時候,就使得評地委員不得不要替他們找塊好地,也不管他們家裡的情況究竟如何。他們本人總是不言語,就是說不推辭。這種時候,文采就只得懇切的說道:“老郭大伯呀!你別老做好人,幹部當然都是咱們自己人,可是也得看家境,別讓眾人說咱們有偏心,那咱不就白費勁了。”
郭全摸摸鬍子,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