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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劉摯送來醉成一團泥的秦觀與周氏兄弟,進得房來,他先掃了一下趙興與陳公川地裝束打扮,微微搖了一下頭,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搖頭。而後,他一指不省人事的周邦彥與秦觀,不滿的說:“賢侄。人生得意,也不應該如此放浪形骸,老夫身為長輩,今日就多說你幾句……”

趙興在劉摯打量自己的時候,已經恭敬的站起來,叉手不離方寸。他順著劉摯的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裝束,又偷偷看了一眼學他模樣,恭敬侍立一旁的陳公川。

趙興身上的衣著很普通——這是晚冬,天氣微微有點寒冷,旁人都是一身錦袍,趙興穿地略微有點單薄。但實際上,他的簡單布袍裡頭完全是現代化的裝備:貼身是羚羊絨編織的內衣內褲、毛衣毛褲,外加輕軟的駝毛棉背心。駝毛棉長褲。

他表面一身布袍似乎很樸素,但布袍下面的東東。足夠買常人幾身衣服了。而他腰中扎的那條腰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這腰帶實際上是一條阿拉伯軟劍,劍鞘是用犀牛皮做成腰帶狀,劍柄部位正在當中當作袢扣,是麻逸紫檀木打磨成地半弧形木柄。為了便於抓握。木柄上面沒任何鑲啄,只縱橫刻出網紋。

劉摯不是“明眼人”。他看不清趙興身上的這身打扮的價值,只覺得對方很樸素,樸素的出乎意料。

這時代的宋人都喜歡用玉器寶石裝飾腰帶,命名為“玉帶”,但趙興腰上的竟然是一條皮帶,上面鑲嵌了一塊木頭(劍柄)而已。讓趙興渾身上下顯得很樸素,樸素地近乎於寒磣。

與之相反的是,陳公川身上穿的很華麗。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的蜀錦袍,這種蜀錦又被稱為“夜光錦”,在燭火下,它像銀箔一樣,閃閃的發著銀色金屬光澤。

也許是受了趙興的影響,陳公川的袍子上也沒有任何刺繡做雕琢,但陳公川畫虎不成反類犬,光這身銀袍已價值不菲了,他還圍著一條翡翠玉帶,腰帶上綴滿了打磨光滑,成弧形狀的翡翠玉片。雖然那些翡翠玉片未加任何雕飾,只是打磨光滑而已,但玉片發出翠色慾滴地溫潤,讓瞎子也看得出,就是那些翡翠不加打磨也是價值不菲。

趙興身裡穿的暖,所以他一身輕袍出來,但陳公川除了這身錦袍外,還有一件狐裘,那件狐裘是北海藍狐地皮毛製成的,毛色純白均勻,毛尖透出的微微藍色,在耀眼的潔白外面披上了一層含蓄的藍色……但這種含蓄,在另一方面來說也是鋒芒畢露。

宋人沒見過北海藍狐,遼國佔據了北方,他們連戰馬都很難得到,更不要說這種生長在遼北地藍狐狸,但劉摯卻看過很多書,他知道這種白色皮毛地狐狸叫做“雪狐”。

劉摯剛才只掃了一眼,就已經明白了較為年輕的陳公川地奢華,根據兩人的穿著,他馬上就明白剛才擲出珍珠的是房間裡的錦袍人,而不是趙興。

做官的人講究沉穩,講究不露聲色,所謂“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就是。他對趙興的樸素很滿意,但神色中沒有表露出來,他的搖頭是認為,趙興這樣樸素的人,是不應該跟陳公川這樣出手毫不顧忌的紈絝交往。

“年輕人,誡之在燥,誡之在奢,誡之在貪,一擲千金……不,一擲萬金,豈是斯文人乾的?”劉摯說的語重心長,但他也明白,訓斥的物件不應該是趙興,不過這時代文人就是這麼含蓄,陳公川與他不熟——當然趙興跟他也不熟,但既然他跟蘇軾有一段同獄之情,所以他認為有資格代替蘇軾訓誡趙興。

“離人所做所非,老夫也曾聽說了,當年子瞻去了黃州,生活無著。幸好有離人照顧,別人都說那是詩酒之賭,子瞻兄贏了一個好徒弟,但我卻知道,子瞻眼界甚高,平常人亦不入他之眼。

我知道離人行事穩重,性不張揚,但沒想到今日初到汴梁,卻露出本來面目……“

劉摯知道自己這番話壓根把火力目標弄錯了。但這種說話方法的叫做“旁敲側擊”,就是明明想針對另一個人,但卻把目標對準了旁邊的人,故意冤枉這位旁邊人以引起爭辯,然後義正詞嚴的進行駁斥,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劉摯已經準備了滿肚子的話,等待趙興辯解。但他沒想到,趙興只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誠懇的承擔下了一切責任:“長者訓,寤寐不忘!”

劉摯這還能說什麼,他提到嗓子眼的話一下子都被嚥了回去,偷偷喘了幾口氣才把氣喘勻。喘勻氣之後。他長嘆一聲,感慨:“恨吾不得離人!”劉摯也經過了貶謫的生活,他知道那段待罪生涯有多苦悶,而蘇軾更是“烏臺詩案”的首犯,遭受的迫害比他遭受的兇猛十倍。然而,蘇軾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