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衊?”雲恬抬眼,澄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你是想狡辯說自己未曾去過鎮國將軍府嗎?”
雲薇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我……我只去到門口,便遇到肅王妃……”
她發現自己氣勢不知不覺弱了幾分,揚起聲調道,“你不信,可找人去肅王府求證!”
雲恬似笑非笑,“肅王妃在將軍府外遇見你,可並不代表在遇見她之前,你沒進過將軍府。”
雲薇一噎。
慌亂間抬眼,竟發現雲恬那雙眼睛,像極了慕長纓生氣時看人的眼神。
雲薇下意識閉了閉,將慕長纓的模樣從腦海中甩脫。
真是瘋了,她怎麼會從病秧子云恬的皮囊上,找到慕長纓的痕跡!
此時雲薇那模樣,看起來委屈至極。
她眼淚撲簌哽咽爭辯,“母親,我沒有去過慕家,更不可能跟御林軍有聯絡,那毒藥,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雲恬卻是冷笑,“慕家密道通向後院的庭園,有皇后娘娘賞賜給慕大小姐的一株四季桂,是去歲南疆使臣進貢的罕見品種,獨一無二。”
“那株四季桂,慕大小姐當成寶貝一般嬌養,花枝濃密,伸延到了假山密道口。在密道時,我親眼看見,御林軍統領撥開桂花樹枝先行一步,而你走在他身後,恰好被放下的樹枝回彈打中,桂花花粉落了滿頭。”
她凝著雲薇顫動不安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桂花花期在九月,如今,滿京都城,便只有那一株四季桂開了花。”
“你能否解釋一下,你這滿頭的桂花清香,從何而來?”
雲薇瞳孔猛地一縮。
她在眾人的注視下,支支吾吾起來,“我……我……我在王府的時候,王妃娘娘讓我試抹了桂花味的頭油……”
何氏見她的樣子,心中涼了半截。
她平靜朝姜嬤嬤吩咐,“你走一趟肅王府,就說,我聞著雲薇的頭油好聞,厚著臉皮求王妃娘娘賞我一瓶,不必言明是什麼味道。”
“是,夫人。”姜嬤嬤應下,作勢離開。
“母親!”雲薇的膝蓋連連往前挪,一把拽住何氏擱在榻上的手,“母親……女兒知錯了!”
不言明是什麼味道,就去討要頭油,就算肅王妃有心幫她掩飾,也無從出手。
何氏只一句話,就讓她的謊言不攻自破。
姜嬤嬤的腳步頓住,無聲嘆了口氣。
她是跟隨何氏多年的舊人,沒有人比她清楚,夫人有多疼愛雲薇。蘇姨娘要害夫人,夫人最多不過是憤怒,可沒想到,連大小姐也有份……
即便不是親生,至少也該念著這些年夫人對她的疼寵和護持吧!
簡直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夫人這次,怕是要徹底被傷透心了。
何氏的手一點點從雲薇手掌中掙脫,眼裡流露出哀莫大於心死的神色。
半晌,竟是一句叱責的話都沒說。
雲薇這次真急了。
“母親!女兒不知道那是毒藥……”雲薇咬了咬舌尖,整個人也清醒了些。
“是姨娘以生養之恩脅迫,讓女兒替她把那瓶藥帶回來,她說那是要給她自己用的,是可以幫她助孕的宮中秘藥……”
她嚶嚶哭訴,“女兒真不知道!母親信我,您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可能害你!”
何氏闔上了眼睛,“拖下去,與蘇氏一起,先杖責三十,關進柴房。”
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謀害主母,其罪當誅,姜嬤嬤,你去主院看看侯爺醒了沒有,把此事詳稟於他。”
這句話不只是在嚇雲薇,也是在安撫雲恬,意思是說,她會給雲恬一個公道。
“母親!您信我啊——”
姜嬤嬤心裡也憋著氣,動手力氣很大,嬌滴滴的雲薇被她捁著手臂往後拖,“母親,我真沒有害您——!”
雲薇連連哭喊狡辯,拼命掙扎。
可是這次,何氏沒有睜開眼。
一刻鐘後,門外傳來了板子的悶響和兩人的慘叫聲。
蘇姨娘也就算了,向來被捧在掌心裡的大小姐被夫人親令杖責,這絕對是十七年來破天荒頭一遭!
下人們遠遠看著,議論紛紛,卻也識趣地不敢靠近,免得觸了黴頭,禍及自身。
雲恬看著面容悲愴的何氏,再次攥住她的手,輕聲道,“母親,為她們,不值得。”
何氏的手顫了一下,半晌,用力回握她,眼睛也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