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雲硯之所料,翌日,承恩侯就遣人回覆了肅王府。
先是說了能與肅王府結親是承恩侯府的榮幸,不過因為十七年前發生了抱錯女兒的烏龍,這次與肅王世子結親的不再是雲薇,而是真正的嫡女雲恬。
肅王府,清暉堂正廳。
肅王妃冷眼看著傳話的管事,精緻的妝容隱隱有一絲崩裂感。
“他們這意思就是說,要結親,就得換人?”
管事也是個人精,察覺到王妃不虞,傳完了承恩侯那邊的話,就垂著腦袋不敢吱聲。
“你先退下吧。”
管事抬眼看去,內門處一個俊朗的男子扶著小廝緩步走入清暉堂。
他感激地磕頭,“謝世子開恩,老奴先告辭。”
幾乎是落荒而逃。
肅王妃看向臉色慘白,路都走不穩的年輕男子,“你不好好在院子裡歇著,出來幹什麼?”
男子烏髮濃稠如墨,雙眸狹長,英挺的鼻樑下,薄唇略帶蒼白。
今日的他一身素袍,綬帶束腰,縱使受了傷,可只要站在那裡,彷彿有一束光打在身上,病弱而矜貴的氣質,溫潤如玉,極具存在感。
正是肅王世子,裴遠廷,字禛玉。
“聽聞雲家要換人,料到母親會發怒,過來勸一勸。”
“勸?”肅王妃抬眼看他,難以置通道,“昏迷之前喊著非雲薇不娶的,難道不是你?現在你來勸我,你想勸我應下什麼?”
“那行啊,反正都是雲家嫡女,只要你願意儘快添個孫兒,我倒是無所謂的。”
“母妃誤會了。”裴遠廷被攙扶著,坐到檀木椅上。
骨節分明的手掌端起茶盞,潤了潤喉,方道,“除了雲薇,我不會與其他人訂親。”
肅王妃氣極,“那你準備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快被兒子整瘋了。
至今也還沒鬧明白,這雲薇不是跟慕長纓情同姐妹嗎,到底什麼時候把她家禛玉的魂兒給勾走的?
雖然她也樂見禛玉與慕家撇清關係,可沒想到,雲薇居然是庶出!
“看承恩侯這話,定是何氏發現被那蘇氏算計了這麼多年,如今,不肯將雲薇認作嫡女!”
她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難道,你還想讓一個庶女當肅王世子妃不成?是不是想氣死我?!”
裴遠廷狹長的眸子低垂著,始終沒有正視肅王妃。
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沉下,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
半晌,終於輕道,“此事母妃先應下,待孩兒來處理。”
肅王妃卻放不下心,“你這身體,還能怎麼處理?!”
“還有,那雲硯之遞了好幾次帖子要見你,你為何避而不見?”
裴遠廷默了默,“至於我與稷允的事,母妃不必理會……”
稷允,是慕清淮給雲硯之提的字。
這時,隨從於湛入內稟報,“世子,戶部員外郎蕭羽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
“那個與雲恬有口頭婚約的蕭家人?”肅王妃擰起柳眉,“一個寒門子弟,還想繼續高攀侯府嫡女不成?”
她冷笑一聲,“告訴他,世子病中,不見客。”
“慢著。”
裴遠廷叫住於湛,“請蕭大人進來,我想請他嘗一嘗北疆獨有的寒山萃。”
寒山萃,又被譽為北疆寒茶之最。
一兩茶葉,價值千金。
肅王妃向來不屑寒門子弟,不解道,“你跟他打交道作甚?還寒山萃?暴殄天物!”
裴遠廷搖頭輕笑,“他可是我未來的連襟。若一壺寒山萃,能讓我倆都得償所願,也算物超所值了。”
“這事兒母妃就別管了,總之,兒子不會丟了肅王府的顏面。”
見他又是這般,彷彿對任何人任何事都無動於衷。
肅王妃無奈,“我可聽說,雲恬能拿回嫡女身份,雲硯之出了不少力,眼下,那雲恬擺明了想嫁給你,雲硯之那邊你最好見一面,交個底。”
“畢竟,承恩侯和你父親都是皇上的臂膀,日後兩家是姻親,你和雲硯之不論在朝中還是在軍中,都該是同一陣營的。”
大慶建國已有五百多年,先帝有三子,大皇子也即是肅王,乃庶出,二皇子靖王是先皇后嫡子,也是先帝三子中最具仁德的,可惜靖王在先帝病逝當夜,慘死於一場宮變之中。
如今的太后,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也是三皇子獻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