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層林疊翠。
林間鬱鬱蔥蔥的樹木,將肅王的營帳掩在一片陰影下。
大宮女將皇后的話傳達,肅王端坐於其中,矮凳上燭火微弱,他周身被營帳內的陰暗所籠罩。
宮女離去的腳步聲漸遠,肅王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正猶豫著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帶兵前往主營,沒想到,榮皇后就將機會送到他面前!
“都準備好了嗎?”他朝著身邊靜候的親軍統領低問。
親軍統領頷首應是,“回稟王爺,隨時可以動手!”
肅王站起身,燭火隨著他的動作搖曳得更加劇烈。
親軍身穿墨綠色鐵甲,手持長槍,面容凝肅跟著肅王出發,他們所在的位置在龍鬚溪以東,離獻帝的主營並不遠。
可就在這時,黑壓壓的鎧甲將士如同一道堅實的壁壘橫亙在他們前方。
肅王抬眼,看著騎在高大的戰馬上,手持長槍,目光如炬的裴遠廷,面如沉水。
“禛玉,你來這做什麼?”
原本該在龍鬚溪以西佈防的神策軍,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意味著,裴遠廷,他的好兒子,對他早有防範!
空氣中緊張的氣息瀰漫。
裴遠廷溫潤如玉的身姿,此刻被一身銀色鎧甲襯得英挺俊朗。
“父親不如先解釋解釋,你帶著親衛大動干戈,是要往哪兒去?”
神策軍們手中的長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玄衣鎧甲與肅王親軍的墨綠鐵甲形成對峙。
肅王不答反問,“所以,你是特地來攔我的?”
裴遠廷隔著密集的林木,與他對視,“父親,收手吧。”
肅王不以為然,“你可知道,為父為了今日,準備了多久。”
裴遠廷心中震撼,面上不動聲色,“兒子知道……”
“不,你不知道。”肅王打斷了他,“本王是長子,且這大慶朝從未有先立嫡再立長的規定!”
“輸給滿腹經綸,才高八斗的靖王也就罷了,可獻王那個病秧子,他憑什麼啊?”
肅王不再掩飾自己,眼底漸漸浮出戾氣,“他能坐上那張龍椅,不過是因為她有一個專橫跋扈,自以為是的母后而已。”
“她覺得本王自幼憨厚老實,可以隨她擺佈欺辱,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在本王頭上!”
“父王慎言!”裴遠廷朝左右看一眼,壓抑著心底震驚勸道,“父王如今已經是大慶朝手握重兵的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何不滿足?”
肅王冷哼一聲,“本王憑什麼要滿足?如今龍椅上的人,本就應該是你父王,而你,更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哪裡需要他們母子倆如同施捨般傳位給你!”
他目露輕蔑,“反正獻王這皇帝當得也是窩囊。倒不如就成全了本王,本王也會念在兄弟一場,給他留個全屍。”
裴遠廷的心隨著肅王的話一點點涼透。
他知道想要打消肅王的野心已經是不可能了,當機立斷道,“東方懷遠沒有進獵場,反而帶著守備軍將主營帳圍了起來,你以為他是在防著誰?”
肅王面色驟沉,“你說什麼?”
那宮女只說皇上病了,皇后心急如焚,傳召他前去商議……
“東方懷遠圍了主營帳,榮皇后著急,才宣父親前往,您現在帶兵過去,就是將把柄送到東方懷遠手中!”
肅王聞言瞳仁猛縮,眉宇間怒意更甚,“他們竟敢聯手引我入局?”
“不論如何,今日絕對不是父王動手的好時機!”裴遠廷一心安撫住他,順著他道,“若想要起事,還得好好籌劃一番才行。”
肅王靜靜審視裴遠廷,半晌,慢聲道,“今日就先聽你一回。”
裴遠廷微不可察長舒口氣。
見肅王親衛如潮水般退去,隱入密林,裴遠廷眉心微攏。
一抹不安自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單是營帳附近密林,竟有這麼多親衛……父王到底在這西山圍場藏了多少兵力?
裴遠廷以回防龍鬚溪以西為由告退,返回營帳的肅王卻是喚來了親軍統領,“派人去龍眼泉,讓我們的人換上蠻奴人的戰甲,往山裡躲一躲,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要妄動。”
“還有,吩咐他們避讓著世子的神策軍,不要讓世子發現。”
親軍統領恍然大悟,“還是王爺高明,提前準備了那麼多蠻奴戰甲,就算咱們真動手,東方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