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大慶皇帝一統江山,就是靠著手上的彎弓,坐在馬背上打天下。
從前,大慶人的射藝稱霸天下,無人能敵。
可是這十數年來,大慶周遭的國家也越發注重射藝,對大慶北疆虎視眈眈已久的蠻奴人,更是組建了一支殺傷力極強的弓箭隊,名喚金羽衛。
金羽衛的每一個人都是力大無比的神箭手,百步穿楊不在話下。
十九年前,金羽衛初次踏上戰場,給鎮守北疆多年的慕家軍帶來了重創。
此後十數年,在慕清淮的建議下,大慶所有軍隊加練射藝。
同時,也將射藝列入德淵書院重點考核的一項技藝,更將其作為麒麟武閣新生選拔的最後一項。
雲恬與其他十八名晉級者立在校場上,聽山長講述著射藝在大慶朝的歷史。
照理說,慕家傾覆,山長提及她父親慕清淮時,本應有所忌諱,或者是一言潦草帶過。
可是山長並未如此,他將慕清淮三個字宣之於口,歷數其鎮守北疆二十載,為大慶朝所做的點滴。
沒有一絲一毫地徇私掩飾之意。
看著滿頭白髮的山長,她不知不覺模糊了雙眼。
父親,您看見了嗎?
這世間,終是有人記得您的好。
您為大慶半生勞碌,所思所慮,皆是為國為民。
終有一日,真相大白,大慶朝的子民,都會知道您的冤屈和犧牲!
雲恬目光凜然,凝視著擺在他們面前的九個箭靶。
五年前,十二歲的她也曾站在這個位置。
當時的她,對戰場滿是憧憬。
五年後,換了一個身份重新站在這裡,對於那片屍山血海,她除了敬畏,還有無盡的厭憎。
因為那裡,埋葬了她的親眷和無數患難與共的同袍......
其實有一點,山長說錯了。
父親的提議被當時的先帝採納後,大慶軍隊的射藝雖然得到明顯提高,但也只不過勉強能與蠻奴人一戰罷了,甚至還談不上勢均力敵。
聽兄長說過,父親原是想讓戶部撥錢,召集大慶國內擅長機關設計的能手,齊聚一堂,**研製比弓箭更為厲害的武器。
據說,他的這個想法,連靖王殿下也十分支援。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就在十九年的那場宮變裡,先帝和靖王雙雙薨逝,而後,父親的提議被太后毫不猶豫否決。
就這樣,這個想法被扼殺於萌芽之中,一擱置,就是十一年。
直到八年前,從小喜歡倒騰機關的二哥慕長風,在軍中研製出了單臂弩。
一弩可裝十數箭矢,射程威力可達到三百步外貫穿鐵甲。
殺傷力十分驚人。
但由於單臂弩的機關設計巧妙,每做一支弩耗時又耗力。
父親更是擔心這事被太后知曉,會給二哥帶來殺身之禍。
於是,父親傾盡家財,讓二哥領著一眾志同道合的機關高手,耗時數年,終於製出了兩千餘把單臂弩。
也正是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大哥和三哥暗中訓練出一支戰力非凡的私軍,藏在北疆深山密林裡,僅有慕家人知曉。
父親曾在一次酒後有感而發,對她說過。
他私制臂弩,建立私軍,雖愧對朝廷,但他慕清淮,無愧大慶!
因為,每一次父親率領慕家軍與蠻奴人打戰,這支見不得人的私軍,都是慕家人最後的底氣。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父兄以身殉國的那一戰裡,青雲關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領兵多年的父親和兄長們,甚至來不及拿著信物回去調動私軍,就已經……
雲恬痛苦地闔上雙眼。
總有一日,她會回到青雲關,親自尋找她想要的答案!
隨著開賽時間逼近,校場氣氛再次凝固緊張起來。
雲恬分到了一個箭筒,裡面有九支箭。
射藝賽也考驗馬術。
晉級者需騎著馬,沿著指定的路線,跨過障礙精準射中九個箭靶。
九個靶射完,環數加起來前五名進入武閣。
登場的順序,按照晉級的順位來。
校場東北角被劃出一個候考區,用竹籬笆分隔開。
雲恬跟其他晉級者按順序坐成一排,在校場的侯考區安靜觀賽。
雲恬是最後一個晉級,因此排在十七人中的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