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道上,秦觀與武龍在策馬狂奔,一路引弓拉弦,戰況激烈,引得圍觀之人連連歡呼,校場的氣氛也熱烈起來。
裴遠廷面沉如水,忍不住低聲問她,“你為何要蓄意挑事?”
雲恬目光一直留在秦觀身上,漫不經心道,“這才是校場上該有的氛圍呀。”
裴遠廷卻沒那麼容易打發,“你知道我問的不是他們。”
“我問的是,你,為何一直針對東方家?”
聞言,雲恬眸色微微縮緊。
為何?
她在心裡嗤笑。
自從得知東方懷遠,杜原與肅王聯手暗害慕家軍,她就已經決定,要將他們一個個剷除。
既然東方懷遠的兒女們都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那就先拿東方家開刀好了。
“你笑什麼?”裴遠廷清俊的臉有些緊繃,“你不會真如東方悠悠所言,妒忌她了吧?”
雲恬詫異抬眼。
對上裴遠廷薄慍的目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連他也覺得,她是不願雲硯之娶東方悠悠,才對東方家抱有敵意的。
“既然你們都這麼認為,那就當我妒忌好了。”她無所謂聳肩。
“雲恬,我沒在跟你開玩笑。”
裴遠廷沉了臉,“這話,我只與你說一遍。”
“雲硯之此人,不值得。”
雲恬當場笑出聲來,“他不值得,難道你值得?”
晨光下,她清澈的眸底,寫滿嘲諷。
裴遠廷心頭一緊,瞥開眼,“總之,他對你不是真心的,而且你們的身份是兄妹,再與他糾纏下去,只會讓你名譽掃地。”
“裴世子是擔心我的名聲壞了,影響你入主東宮的大計嗎?”她忽然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在裴遠廷面前提及太子之位。
裴遠廷皺了皺眉,卻沒有生氣,也沒有否認,只道,“既然你我已經定親,我當然在意你的名聲。”
“你若想進慕家軍,繼續完成與我的約定,最好與雲硯之保持距離,別做出讓我難堪的醜事。”
對話顯然已經無法繼續,雲恬冷笑道,“你放心吧,我與他自有分寸。”
“倒是你,既然將雲薇藏了起來,那就給我藏好了,若是讓人發現你還未成親便私藏外室,丟了我的臉,我一定也讓你顏面掃地。”
見雲恬從頭到尾都沒有否認她與雲硯之的關係,裴遠廷的心猶如堵了棉花般,溫潤的臉色也籠上淡淡的寒意。
不過,對於雲薇的用處,他也不能過多解釋。
裴遠廷沒再說話,將目光落到場上,看著逐漸陷入頹勢的秦觀。
“看來,你的朋友要讓你失望了。”
他淡聲道,“原本可以妥善收場,你偏要百般挑釁別人,若最後真是輸了,他們都會怨你。”
雲恬卻不以為然,“既然是比試,自然有輸有贏,若是輸了,他們怪我,我替他們擔了便是。”
雲恬轉過臉,定定看著他,“如今在書院校場,輸了就輸了,不過就是學學狗叫,讓人看不起罷了,又不會丟了性命。”
“反之若是贏了,秦觀就能克服自己對馬的恐懼,日後上了戰場,不但能保他自己一命,說不定還能救下同袍,逆轉敗局。”
“更何況,人生在世,不拼盡全力搏一搏,又怎麼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
裴遠廷頓時啞口無言。
他從未想過,雲恬的心,竟這般通透。
她專注做事說話的時候,總給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可是看著她柔弱嬌媚的臉,又覺得她與心中的倩影根本判若兩人。
他一定是魔怔了……
裴遠廷有些失措地移開視線,目光掃過她腰際的香囊。
不禁想起麒麟令牌上熟悉的草藥味,問道,“你的香囊裡,裝的是什麼?”
雲恬一怔,“是花神醫給我的驅蟲草藥。”
原來也是出自花神醫之手,難怪……
他猶豫片刻,道,“我很喜歡這個味道,能給我做一個嗎?”
雲恬下意識想要拒絕,“我……”
裴遠廷打斷她,“我剛剛替你解了圍,又無條件還了你令牌,身為未婚夫婿,要一個你親手做的香囊,不過分吧?”
確實,不算過分。
雲恬掙扎了一會兒,頷首應下。
一個香囊罷了。
“我針線不好,你不嫌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