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殮,棺材自然沒有釘上。
下人開啟棺材,韋康安湊在邊上,隨即崔管事上前,親手拿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韋康安只看了一眼,瞳孔收縮,卻是立刻轉身,“哇”的一口吐出來。
他雖是朔州長史,卻是門閥出身,並無真的上過戰場廝殺,也從無見過如此恐怖的屍首。
“長史大人,你看到散校郎的樣子了。”崔管事悲憤道:“若是大總管見到,會何等傷心?如果找不到真兇,大總管又將會如何震怒?”
韋康安直接用袖子擦拭嘴巴,連聲道:“查,一定要查!”
,!
他不敢再看棺材一眼,回到椅子坐下,問道:“散校郎是魏長樂帶回來的?”
“是!”崔管事過來道:“此人來到山陰,無惡不作,那那是山陰一霸。他送來散校郎的屍首,也不給交待,轉頭就走!”
韋康安很自然伸手到邊上,顯然是想拿起茶杯,卻發現並無人上茶,拿了個空。
“快上茶!”崔管事忙吩咐人。
韋康安皺眉道:“散校郎是在何處遇害?”
“小小人不知!”崔管事低頭道:“散校郎送回來之後,小人立刻派人分頭去太原和朔州治所稟報。長史大人率先趕來,大總管那邊接到訊息,也會立刻派人過來。”
“兇手當真兇殘至極。”韋康安嘆道:“本將還從未見過如此狠毒的手段。”
崔管事咬牙切齒道:“所以定要查明兇手,碎屍萬段。”
“魏長樂在哪裡?”韋康安道:“既然是他送回散校郎,他肯定知道發生什麼。你去傳喚魏長樂,本將要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崔管事立刻道:“長史大人,就算傳來魏長樂,也得不到真話。”
“為何?”
“長史大人有所不知,那魏長樂來到山陰,無法無天。”崔管事很恨道:“他濫用職權排除異己,盤剝百姓,散校郎唾棄他為人,與他很是不對付。此前他還勾結城中地痞無賴,搶奪糧倉,散校郎如不是為大局考慮,差點與他大打出手。”
韋康安詫異道:“還有此事?”
“所以散校郎被害,與他肯定是脫不了干係。”崔管事道:“大人從他口裡,肯定也問不出真話。”
他話聲剛落,就聽門外傳來聲音道:“汙衊朝廷命官,乃是誹謗之罪。丁縣丞,你說,該如何懲處?”
這聲音很是突兀,事先也無人稟報,韋康安和其他人都是一怔,循聲看過去。
只見從門外前後走進兩個人,都是官服在身。
當先一人年紀輕輕,神情嚴肅,卻正是魏長樂。
正堂內眾人見到魏長樂,除韋康安一臉詫異,其他人都是顯出憤怒之色。
“魏魏長樂,你你還敢來?”崔管事有長史韋康安撐腰,卻是有幾分底氣,抬手指向魏長樂,厲聲道:“你滾出去!”
魏長樂卻根本不理會,徑自走到棺材前,卻是對著棺材行了一禮。
他竟然面帶傷感之色。
縣丞丁晟也是一臉肅然,跟著行禮。
“那把刀!”崔管事驟然瞧見魏長樂腰間佩刀,駭然道:“那那是散校郎的刀!”
鳴鴻寶刀是馬靖良心愛之物,這崔管事雖然沒見過寶刀出鞘,但畢竟是馬靖良身邊心腹,多次見到馬靖良取刀賞玩,一眼就認出鳴鴻刀的刀鞘。
他知道馬靖良對這把刀愛之不及,如今卻佩在魏長樂腰間,自然是震怒不已。
向棺材行過禮,魏長樂這才轉身,看向韋康安,卻是客氣拱手道:“不知尊駕?”
“這位是朔州長史韋大人!”崔管事冷笑道。
魏長樂和丁晟都是行禮。
魏長樂只是山陰知縣,見到朔州長史,本該行跪拜之禮。
但韋康安也知道魏長樂是魏氏子弟,雖然心中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點頭,道:“魏知縣,你!”
“韋長史稍候!”魏長樂立刻打斷,“下官先處理一件小事。”
韋康安正自不解,魏長樂已經看向崔管事,再次問道:“丁縣丞,誹謗之罪該如何懲處?還有,這刁奴手指本官,言辭不敬,又該如何懲處?”
“回堂尊,兩罪相加,輕則掌嘴二十、杖二十,重則拘押下獄半年!”丁晟鎮定自如。
“散校郎的後事要處理,暫時就不杖罰了!”魏長樂道:“但國法威威,不容褻瀆。”陡地沉聲道:“來人,將這刁奴掌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