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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有賞季漁夫

擰了下眉:“陳兄要說什麼?”

陳志嘆道:“追遠往上走,需堂堂正正地做官,若和這位世子廝混在一起,哪怕追遠再有能耐,落在外人眼中,也是與這世子混為一流的人。”

“這副畫,送可以,別讓人看見,以免汙了官路。”

程連雲上樓之後,手中的洛神卷已經寄放了起來,他站在門前,思索好如何應對溫知滿的問話,開啟門一看,卻見裡面空蕩蕩的。

他走近,看了眼溫知滿未少一滴的茶,意識到是這人還沒有回來,或許……是已經走了。

茶桌臨著窗,一抬頭就能看見湖面的景色,程連雲正欲離開,突然間注意到什麼,不知不覺走至窗前。

接天湖中隱匿的一隻小船悠悠地晃在荷葉中,那紅衣少年趴在船邊緣,伸手下去撈水,而身後的白衣青年則靜靜地望著前面的人,荷葉遮遮掩掩地蓋著兩人的身影。

好一副美景。

程連雲扶著窗的手收緊,一眼就認出來那兩人的身姿,心中竟是說不上來的發悶。

*

“啊——”

溫知滿看見一條大金魚,彎腰去撈,差點真一頭栽入水中。

青年提著他的領子把他拽了回來,溫知滿虛驚一場地抱住季隨的胳膊:“嚇死我了!你這找來的破船真不靠譜!”

季隨也嚇到了,這水掉下去倒不至於淹死溫知滿,有他在肯定會撈上來,只是這人落了水,嘴上肯定又要給他按個什麼罪名。

他冷了臉:“敢問小侯爺是在做什麼?”

溫知滿見他怒氣上臉了,不覺得害怕,他新奇地看了兩眼,無害道:“我划水啊,你不是說讓我給你划船嗎?”

他手上還沾著水,惡意地往季隨地胸口上揉了一下,囂張的話已經醞釀在口中,季隨危險地眯起眼,警告地看著他。

溫知滿改口道:“只是這划水是個技術活,我實在不會,不如季二公子試試?”

他說完,並不見季隨臉色好轉,反而越來越黑,直到自己的手腕被季隨從胸口上捏住,拎了起來,溫知滿恍然大悟:“哎呀!”

“瞧我這不聽話的手!怎麼會跑到季二公子手中?”

季隨知道溫知滿這張嘴能有多顛倒黑白,若是沒軟肋能捏住溫知滿,誰也治不了他。

季隨閉了一下眼,鬆開溫知滿的伶仃腕子,轉身在船中坐下。

他手握船槳,平心靜氣道:“船上搖晃,還請小侯爺坐下。”

最後一抹火燒雲殆盡,兩個少年人賞完了一場湖間荷景,天色暗了下來,湖裡金光閃閃的倒影消失,天地間一股子悶黑。

除了岸邊的燈火,唯有這隻小船掌了一盞孤燈,明明滅滅地閃著,還招蚊蟲——

溫知滿要崩潰了,頭上還蓋著季隨的袍子,生怕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漏出來,便宜了這湖中吃人的蚊子:“還要多久靠岸?”

方才景色好的時候他還能忍受,此時黑乎乎的,他簡直恨不得跳下水游回去,他躲在衣袍底下瘋狂撓癢。

“要不就讓船漂吧,你過來給我捉蚊子。”

季隨:“……”

他默默地加快動作,船身輕輕地撞到岸邊,篤的一聲悶響。季隨放下船槳:“到了。”

溫知滿宛如聽見什麼天籟之音,趕緊跳上了岸,他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看向沒有上來的季隨:“我能走了吧?今日已經賣身過了。”

燈火昏暗,季隨立在船上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又緩緩坐下,划著船似乎想要離開。

溫知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袍子:“等等。”

“季漁夫,賞你的,日後我溫知滿就不欠你了!”

他從自己袖中掏出今日未送出去的藍水晶,隨手一拋,精準地扔進季隨的小船上做打賞。

船槳撥動的聲音遠了一些,那盞孤燈消失在了荷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