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接天湖不見人少,湖邊的文鬥反而越發熱鬧。
溫知滿看了眼烏泱泱的人群,跟在季隨身後,逆流而行。
他心中還惦念著瓷器的事情,也不知道季隨處理好了沒有,等周圍人終於少了些,他快步上前,與季隨並肩:“瓷器的事情怎麼樣了?你怎麼和太子殿下解釋的?”
季隨沒理他,溫知滿便繼續聒噪道:“我那日讓人去給你傳話,說了我今日有事赴不了約,這可不算失言,已經讓人告訴你了,你可別把我抖出來。”
季隨停下腳步,他垂眸看向溫知滿,淺褐色的眼眸顯得人有些無情:“小侯爺是在與我談條件?”
溫知滿心虛地移開視線,左右一瞥沒看見什麼人,他低聲下氣道:“季二公子,我保證就這一次,這回是真的有事。”
季隨繼續往前走,腳步比方才慢了一些:“跟上。”
跟上?這到底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溫知滿一臉疑惑地跟在季隨身後,盯著季隨後腦勺想看穿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下了拱橋,走到接天湖的另一端,滿湖的荷葉荷花探出水面有半人高,搖曳伸向天空。
溫知滿見前面沒路了,正要說什麼,密匝匝的荷葉中劃出一艘小船,帶著斗笠的漁夫把船靠岸,放下船槳就跳上了岸,對著季隨和溫知滿行了一禮,離開了。
他看著季隨上了船,站在裡面等他也上去,溫知滿神色猶豫:“你不會殺人拋屍吧?”
這湖這麼大,荷葉又這麼多,魚肯定也不少,掉下湖了有荷葉遮擋,還有湖裡的小魚小蝦啃食毀屍滅跡,簡直是殺人拋屍的好去處。
他尚且搞不懂季隨要他這日的目的。
季隨頓了頓,似乎有些困惑:“有時候,在下真的很好奇小侯爺在想些什麼。”
他若是想動手,還會如此迂迴?
溫知滿輕哼一聲,猛地跳上船,他把小船踩得搖搖晃晃,想讓季隨摔個狗啃屎。
豈料小船又窄又長,整個人下去之後就像下鍋的餃子,四處濺起了水花,就連自己也差點站不穩。
他連忙蹲下來扶住船身,抬頭卻見面前的人不動如山地站在那裡,絲毫沒有即將翻船的狼狽。
季隨平穩地走到船的另外一頭,緩緩坐下,冷靜地給溫知滿提醒道:“小侯爺,這船年久失修,再多蹦兩下,恐怕這船會攔腰斷了。”
“屆時你我都落入湖中餵魚喂蝦。”
溫知滿扶著船的動作下意識都輕了些,他側目看了會坐在另一端的季隨,最後直接平躺在小船上。
小船長九尺闊三尺,他幾乎霸道地佔據了整艘小船,把季隨擠到船尾。
“不早說?”溫知滿抱怨了一句,雙手枕在頭後,意外地發現躺著的風景還不錯。
高大的荷葉剛好蓋住船上方,形成了一個綠色的天然甬道,從荷葉下經過的時候,甚至能看清楚荷葉的經脈紋路。
除了船有點硌背。
溫知滿揉著背起身,又抱怨道:“所以你這日到底叫我來做什麼?”
他念頭轉了轉,“我既然跟你來了,也就是把時間給你了,你應該把時間用在正道上,你難道不會就打算帶著我一直坐船吧?”
小船隨波逐流,緩慢地遠離岸邊,不知道哪句又戳到了季隨的痛楚,只聽那人冷冷地說道:“在下是讓叫小侯爺來划船的。”
溫知滿震驚地看向他:“什麼?!”
*
接天湖岸邊的文鬥臺上,程連雲一首朝生拔的頭彩,成了洛神卷的得主。
程連雲拱手向四方的人道謝,面如春風,手握洛神卷下了文鬥臺。
那帶他來的同僚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啊,追遠才華橫溢,陳某佩服佩服。”
程連雲回禮笑道:“陳兄過獎了。”
陳志看向青年書中的洛神卷,笑道:“這是打算把畫卷送給小侯爺?”
程連雲詫異道:“陳兄如何得知?”
“我在樓上與你說了半天,你都無動於衷,提到小侯爺之後,你才願意下樓,這畫卷你若說不是送給小侯爺的,陳某不信。”
程連雲笑了笑,沒打算反駁,他算了算在樓下耽誤的時間也不短了,只想著趕緊上樓,怕那人在樓上坐的無聊。
“追遠兄!”陳志喊過他,低聲說道,“我知道追遠志向遠大,但是對於小侯爺還需再謹慎些,追遠不知,這位世子在盛京中是紈絝派的代表?”
程連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