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滿攏好衣袍就急忙開啟門,手指還停在腰帶上調整位置,頭髮亂糟糟的。
負責傳話的人是跟著長風一起出去的人,溫知滿昨晚上沒有看見這個人在,還沒問是怎麼回事,那人倒豆子一般全吐了出來。
原是昨日動靜太大,在吃了不知道第幾家店之後,被季隨的人當場捉住了。
老六慶幸道:“季二公子知道是世子爺的人,沒有讓那些侍衛對我們動手,只是算了一下我們這兩天花了多少錢,讓世子爺帶著錢去贖人。”
溫知滿冷靜地問了一句:“多少錢?”這種自己手下落入別人手中,自己還得帶錢去贖,侮辱性不可謂不高。
他都佩服自己居然還能冷靜地站在這裡。
老六記得很清楚:“兩日需要結算的現錢一共是一百一十八兩,還有四百文,季二公子給抹了個零。”
溫知滿聽了,只感覺一陣血氣上湧,彷彿有什麼東西卡在他喉嚨裡,讓他說不出話,幾息後,他轉身回屋,把自己昨晚收拾好的錢袋子拎了出來,扔到老六的懷中。
他很想表現得自己視金錢於糞土:“帶走,把錢給他!讓長風回來!”要不是長風從小就跟自己一起長大,他絕對不會管他!!
老六掂量了掂量,遲疑地問:“世子爺,這袋子錢有……三百兩嗎?”
溫知滿關門的手一頓,皺眉道:“什麼意思?”
老六吞吞吐吐:“方才是現錢……還有一個什麼什麼尊的錢,聽說價格不菲,季二公子說讓世子爺親自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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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朦朧亮,圍拱盛京的群山隨著光線若隱若現。
老六帶著溫知滿到了一處宅院,停好馬車之後就和溫知滿各自抱著一袋東西進去。
穿過迴廊,他們停在正屋前,那門大開,溫知滿看見長風被人按著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似乎在打盹。
視線前移,上座神色冷淡的男子看著十分疲憊,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身上的衣服還是那日在宮中相遇時穿的,一手支著頭淺瞌。
此時天色還有些暗,那人左右有兩個站崗的侍衛,手挑著燈籠。微黃的燈光暖暖地照在季隨的臉上,沒有使人的神色變暖,反而因為高挺的鼻樑擋了光,顯得人冷清又晦暗。
溫知滿見他睡覺,故意大聲把人吵醒:“我帶錢過來了!”
他便用力地跺著腳進去。
這聲音沒嚇到季隨,倒是把長風驚醒了。
長風跪在地上,見是溫知滿親自過來了,激動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小的太貴了!世子別救小的了!”
“閉嘴!”溫知滿怒乜了他一眼,扭頭把手中的錢袋子扔到桌上,“你說的那個現錢我帶來了!裡面的錢足夠了,數完錢再把剩下的還給我!”
長風震驚地張大嘴,哦成了一個雞蛋的形狀,溫知滿撇過頭不去看長風的傻樣。
季隨垂眸看了扔到自己手邊的袋子,示意人檢查一下,青隱上前開啟,裡面除了白花花的銀子,就是不知道從哪裡蒐羅出來的的皺巴巴的銀票。
袋子裡零零散散的錢,一看就是存了許久的,季隨意識到這點,眉梢動了一下,莫名想到藏糧的松鼠,把過冬要用的糧食帶來了。
他看了眼明顯心疼錢的溫知滿,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青隱點錢。
溫知滿讓老六把另外一袋子東西放到地上,裡面的瓷器聲哐當哐當響,他冷著一張小臉:“這些是花器茶器和一些字畫。我聽說長風還打碎你一個東西……”
他頭一次求季隨,緊張又彆扭地舔了下嘴唇:“你看看能不能用這些東西替代一下。”
長風等人在對方手中,溫知滿不會讓人硬搶,再加上自己做壞事在先,此時和正主面對面,就連說話也沒底氣,他眉眼一垂,一臉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季隨盯著溫知滿圓潤的眼睛,注意到對方眼睛有些發紅,似乎對來找他贖人這件事很鬱悶,眼眶裡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在打轉,將掉未掉。
季隨移開目光:“在下不會騙小侯爺,不過小侯爺帶來的這些東西還真替不了。”
這還不夠?
溫知滿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回頭看向老六,他帶來的瓷器字畫,算算價值,肯定有兩三百兩了。
溫知滿臉色微紅,覺得季隨就是故意給自己難堪:“你什麼寶貝瓷器這麼貴?!”
季隨的聲音落在溫知滿耳中像是個討債鬼,格外冷酷,青年繼續說:“把碎了的瓷器拿來讓小侯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