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原本縮在關大海身旁的史明立刻尋了個藉口,往旁邊去了。
法醫呵呵一樂,“這是拿我當小史了,我還沒老到爬不動樓呢。”
“悠著點兒,小史倒了我們能給架上去,老關你倒了可屬實有些難辦。”
鄭彬拍了拍關大海寬厚的肩背,打趣一句,而後同法醫揮別。
另一邊,原先呼天搶地的女人的情緒緩和了許多,於是被女警扶出了警戒帶圈定的範圍。
她垂著頭,仍在不停用手指擦抹眼淚,忽地頭頂便罩下一片陰影。
女人下意識抬頭,眼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便衣警察站在自己面前,心裡不由開始緊張。
“怎麼稱呼?”
年齡稍長的那個男人問道。
“何、何青,”
女人抽噎道,“李啟明他老婆。”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鄭彬用餘光掃了眼那具已被裝上警車準備拉往殯儀館的屍體。
“何女士,您和愛人一起來的?”
“他單位發了票,我們就定好了來逛廟會……可臨開幕前,老李突然說得去盯著點兒電子屏,讓我在廣場等他回來……結果三等兩等開幕式都開始了,我剛想打電話找他,就看到老李從——”
講到這兒,女人再度泣不成聲。
“節哀。”
鄭彬頓了頓,嘆了口氣,又拿出煙夾在指間,“我知道您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但有些程式我們必須要走,接下來我得問您幾個問題,請如實回答——也算是為您愛人好。”
何青哭得雙肩顫抖,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就直接問了,李啟明吸毒的事您瞭解嗎?”
“這,怎麼會呢?”
何青立刻搖頭否認,“可不能亂講,我家老李是公職人員,哪會沾那玩意兒。”
彈了下手裡沒有點燃的煙,鄭彬無言地看著何青。
在他的注視下,女人下意識往下扽了扽左臂的袖子。
她眼窩黑陷、兩頰消瘦,和體格肥壯的李啟明一比,簡直快要脫相。
鄭彬在心裡冷笑。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女人怕也是個癮君子,而且吸的時間絕對不短,說不知道李啟明沾毒,八成也是在撒謊。
但他假裝沒有發現,岔開話題:
“還有些問題,在這裡不太方便問,看來得麻煩您來一趟警局了。
對了,您跟愛人有孩子嗎?孩子有人照顧嗎?”
“我兒子七歲了,現在自己在家。
他姥姥跟我們住得挺近,我們工作忙的時候,都是他姥姥幫著帶的。”
“阿天,”
鄭彬扭臉安排顧懷天道,“你開車帶著何女士,幫她把兒子捎去姥姥家,然後直接回局裡,聽懂了?”
他給徒弟使了個眼色。
何青此時尚未意識到自己這一去怕是得有段時間回不了家,擺了擺手說自己開車來的,不用這麼麻煩。
“請您理解,說出來有些殘酷,但這類命案裡配偶會被預設是第一序列嫌疑人,需要有警員隨同。”
鄭彬接著朝她攤開手掌,“另外,麻煩您指一下車停的位置,把車鑰匙交給我們,我們做一次例行搜查。”
何青立刻慌了,支吾地說道:
“我記錯了,這次我跟老李是打車來的,我沒開車,沒開車。”
“何女士,”
鄭彬用牙咬著菸嘴,笑上一笑,“車上有‘東西’,我猜得沒錯吧?”
……
如若不是有貫山屏在,王久武現在大概就會潛回廣場那邊,守聽鄭彬他們偵查的資訊。
兩人正走在離開巨鯤街的路上,並肩同行,卻各懷心事。
對於基金會顧問來說,他始終惦念著shan那句不詳的指令,“595參與偵破下個案件”
,而眼前這起廟會拋屍案,恐怕就是那所謂的“下個案件”
。
但要怎麼做才能參與進警方的偵破工作呢?
青年一邊在腦內思考這個問題,一邊還要回應身旁男人的交談,逐漸就有些應付不來;於是直到救護車拉著長音的警笛幾乎在耳邊震響,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車子居然已駛到身後,連忙躲閃為救護車讓路。
“危險!”
貫山屏也立刻攬上這人的肩膀,把王久武朝自己這邊扯近一步。
那輛救護車哀叫著擦過青年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