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怪人把趙成鳴還給母親,接著便肢解了被放幹血液的住客,如同宰殺一隻羔羊。
剖光吃淨祭牲的內臟,他耐心地將殘屍擺成環狀,在那蒼白胸膛刻下一個詭異的符號,再鄭重地將頭顱安放其上。
行為可怖動作卻並不暴虐,一種奇異的虔敬遮掩了舉止的瘋狂,那個怪人的神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鬚髮濃重的毛天使引導靈魂贖清罪惡升入神堂。
小成鳴呆呆地看著,竟沒有感到恐懼。
血腥儀式之後過了幾天,他的體溫慢慢恢復正常。
父母並沒有意識到人的免疫系統不是擺設,將孩子的痊癒歸結為神蹟,又抱著他去找了那個怪人——不,那個降臨的“神使”
。
“孩子,你可願成為吾神忠實的信徒?”
神使伸出手,年幼的趙成鳴沒什麼想法,愣愣地將自己的手疊在了那寬厚的大掌之上。
接下來他們又先後舉行了三次儀式。
儀式中小成鳴雖然也學樣跪拜在地,但總是偷偷抬眼,好奇地打量。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開店、來客、獻祭、玩耍,趙成鳴過得相當自由快樂,父母卻突然說他得回到那所封閉無趣的寄宿學校:他的病假早已過期卻一拖再拖,老師起了疑心發簡訊說要家訪,為了不節外生枝,小成鳴必須明天返校。
趙成鳴哭鬧了一宿,第二天也只能抹乾眼淚同神使與父母道別,跟著老師回了學校。
這一別,就是永別。
神使殺了他的父親後潛逃,母親由此瘋病再認不得他,六人殞命的招財旅店也無法繼續開張營業,原本還算富裕的家庭驟然跌下貧困線,趙成鳴的人生軌跡被徹底改變。
不,或許早在被交到神使懷中的那一刻,他就註定會走進深淵。
……
十三年後,趙成鳴遇見了第二個令他印象深刻的客人。
雖然搬進了外祖父母留下的老屋,但趙成鳴只當那是個過夜的地方,其他時間基本都在東大實驗動物養殖點度過。
因為長時間和白鼠兔子待在一起,他身上漸漸也有了一股難聞騷味,不過這不是同學們疏遠他的唯一原因:額頭因車禍留下的醜陋疤痕,躲躲閃閃的猥瑣目光……總之趙成鳴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都不討喜,在校學生會幹到大二也只混了個普通幹事,社團更是一個都沒能留下。
所以他才搬出宿舍蝸居破舊老屋,躲在養殖點儘量不和人交往。
好處是養殖點位置偏僻,少有人來,很適合學習唸書。
不過來人少不等於沒人來,養殖點外門不鎖,又沒有不準參觀的規定,所以偶爾會有想看小兔子的人溜進來擾他清靜。
今天也來了一個。
天空陰雲密佈,正醞釀一場豪雨。
趙成鳴聽到動靜,從書堆裡抬起頭,看見兔籠區那邊有一個瘦高的青年。
一件洗到褪色的帽衫,式樣走形,穿在青年身上,像窗外的烏雲飄進了屋裡。
這人逗了會兒兔子——把一隻兔子嘴裡的菜葉扯出來遞給另一隻,看它們如何爭搶——接著就信步走近養殖點裡面的小房間,伸手便要拉門。
心裡一慌,趙成鳴忙起身快跑幾步攔住了他,“那裡不能進!”
“有門為什麼不能進,誰的規定?”
青年雙手插兜,反問了一句。
趙成鳴這才發現對方扣著的兜帽下還戴了墨鏡口罩,似乎不想被看到臉。
然而這些東西並非毫無間隙,裸露在外的小塊肌膚霜白如玉,反倒引人遐想那被遮掩的容貌。
“學、學校的規定,就是不準進……”
趙成鳴本就由於自卑不敢與別人對視,這下眼神愈加飄忽,顯得格外猥瑣可疑。
見他越說聲音越小,青年玩心頓生,遂模仿起他這副底氣不足的模樣,也微微佝僂著背,低聲道:
“我猜啊,不是不準進,是你太心虛——裡面柳陸的血衝乾淨了嗎?”
趙成鳴臉色唰的蒼白。
“誒你就直接不知道怎麼回話了嗎,哪怕結結巴巴來幾句‘你、你胡說’‘我、我聽不懂’也行啊,真沒勁,這心理素質也虧你能殺得了人。”
青年嗤笑,幾步走到他剛才坐的地方,拂掉桌上放的書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揚了揚下巴示意趙成鳴回椅子上坐好。
趙成鳴自然不會過去,守在房間門前,連聲問道:
“你應該不是想告發我,不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