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上課回到班級的時候,沈嶼白髮現他桌面上有一封信。
信密封著,封面上僅簡單地寫了個字母“y”
。
這個他眼熟,是祝卿好的信。
但他不認為這是給他的,畢竟他和陸羽是同桌,她那麼笨,估計是放錯了。
他看了眼他旁邊空著的桌子,陸羽還沒回來,一個念頭在心底悄然萌發,最後他將那封封夾進了自己的書裡。
……
第二天,沈嶼白請了一天的假,原因是沈知來了。
他以為沈知良心發現,是特意來看他,接他回家的。
然後他抱著一絲對父愛的期待,回到租住的公寓裡。
剛進到家門,沈知就甩了一份合同給他。
原來沈知不是來接他回家的,原來姜婉生前曾給他留了一筆鉅額財產,沈知是來讓他籤股份轉讓合同的。
沈嶼白頭一次這麼恨自己,恨自己身上流淌著沈知這種冷血人的血。
最後他拼命抵抗,沈知也是發了狠的揍他。
鐵棍敲在腿上是什麼聲音,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知道那一刻的他覺得自己就這樣死了也好,可閉眼前他看見了母親日復一日憔悴的臉龐,他突然奮起勁兒猛地推開沈知,然後跑了出去。
街上人頭攢動,腿開始後知後覺的再次疼起來,可沈嶼白現在卻並不想去醫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於是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走著走著他才發覺自己好像根本沒地方可以去,腦海中忽地又浮現出祝卿好的樣子,然後沈嶼白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校門口。
本應該是上課時間,校園內外卻嘈雜聲一片。
“哎呦這是有多想不開啊?”
“聽說她原本就是個孤兒,後面被收養又被棄養了,後來養她的姥姥也去了,可憐哪。”
沈嶼白蹙著眉頭,撥開圍在校門口的一堵人牆,而後抬頭順著他們看過去,只見教學樓最頂端站著一個女生。
他瞳孔猛地一顫,頭皮發麻的瞬間不管不顧地衝過去。
“祝卿好!”
他邊喊邊衝進教學樓裡。
往樓梯上跑的時候,受傷的腿幾次害他跌倒,他咬緊牙關撐著爬起身。
就快了。
“不要——”
明明他已經看到了她的衣角。
如果當時他的腿沒有受傷的話,如果他早先沒有藏起那封信的話……
——可惜沒有如果,他沒能捉住夏天的尾巴,也沒能抓住她的手。
—正文完—
尾聲
當顧盼再次找到沈嶼白的時候,他正面容祥和地躺在床上。
連城的暴雨已停,刺眼的陽光斜射進視窗,溫柔地撫摸著他手中緊攥著的那張一寸紅底照。
照片裡的少女留著齊肩的短髮,面板黝黑但模樣乖巧,臉上的笑容很青澀,唇邊還掛著一顆小小的梨渦。
原來這就是他愛了半生的姑娘。
·
沈嶼白去世後,他生前資助過的許多貧困的學生知道了都要前來悼念他,卻被林厘一一婉拒。
沈嶼白喜靜,他在世的時候就總喜歡一個人待著,原本還有七七陪著他,可後來七七也走了。
那之後,林厘曾嘗試給他介紹不同的女孩,可他卻像是一棵根系早已腐爛的朽木,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林厘知道他病了。
也是那個時候林厘才知道沈嶼白心裡一直住著個女孩。
但他鮮少在她面前提起那個女孩,也是後來她私下打探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
沈嶼白最後的喪事辦的很簡單,來看他的除了他的主治醫生顧盼外就只剩下林厘了。
林厘按照他生前的遺願,最後把他葬在了祝卿好墳墓的旁邊。
這個時候,正是梔子花開的最繁盛的季節,林厘記得往年每到這個時候,沈嶼白就會一個人來這裡待上好長一段時間,臨走的時候總會帶上一兩枝梔子花。
林厘俯身放了兩枝梔子花到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她扯了抹苦澀的笑,說:“明明才三十歲,怎麼老得跟個六十歲的老頭似的。”
陽光正好,墓碑上,少年的笑容恣意,這次他終於可以來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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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白在走前便已經打點好一切,他名下除了連城的那一棟房產,其餘財產